李二知在酒店里坐了挺長時間,三叔回來了,手里還拿著她的手機。</br> “李小姐,顧總給您打電話了。”三叔說,“我接的。”</br> 完了,李二知心說,顧宥誠肯定是要知道自己被劫持的事兒了。本還想瞞著,誰知能趕得這么巧。</br> “您怎么說?”</br> “我說讓您聯系他。”三叔如實回答,“還有位李先生,叫李知的,也給您打了個電話。”</br> “……這個您怎么說的!”</br> 李知要是知道,肯定會擔心死!</br> “我也說,您會給她回電話。李先生問我是誰,我說我是顧先生的人。”</br> 李二知:……</br> 徹底完了。</br> 她跟李知解釋那么多次,自己跟顧宥誠的關系是逢場作戲互相合作,他根本不信。如今三叔這一句話,徹底讓她的所有辯解都成了無用功。</br> 人家顧宥誠的人在你身邊盯著你,你還敢說只是合作?!</br> 鬼能信!</br> “行吧,多謝您邱先生,我回個電話。”李二知說著先撥通顧宥誠的電話,李知那邊,反正也要好好想想怎么解釋清楚,不如先把好解決的搞定。</br> 顧宥誠顯然是急了,電話剛接通,李二知聽見他那邊正在播報航班,就知道他是在機場!</br> “知知,沒事吧?”顧宥誠挺急,“我一會兒就到,別怕。”</br> “……內個,顧總啊。”李二知張張嘴,“我其實一點事兒沒有,你內個……不用特意跑過來一趟的。”</br> “不說這個。”顧宥誠堅持,“我還有十分鐘登機,這次我過去,直接陪你到殺青。”</br> “啊?”公司不要了?!</br> “你現在不是,家族競爭關鍵時期?”李二知小心地問,“顧宥誠,我這沒事兒,你事業為重,別為了我耽誤正事兒,我心里過意不去。”</br> “你要是再出事兒,我心里也過不去。”顧宥誠比她固執,說完就掛了手機。</br> 李二知聽著嘟嘟嘟的忙音,猶豫了一下撥通李知的電話。</br> “在哪兒?”李知問。</br> “酒店里。”李二知說,“我內個,被人劫持了,然后……”</br> “二知。”李知語氣嚴肅,“我們一件件事情說。第一,你被劫持這個事兒,報警了嗎?”</br> “還沒來得及。”</br> “好,那我們通話結束之后你先報警。那第二件事,你跟顧宥誠,你還敢跟我說只是合作關系嗎?!”</br> 李二知無言以對。</br> 她本來就心虛,如今哪兒還敢叫板?</br> “哥,內個我……”李二知支支吾吾的,李知也沒了耐心。</br> “你什么時候回來!”</br> “大概一個月之后吧。”李二知攥緊了拳,“我一定給你個解釋。”</br> “我要的不是你給我解釋,二知。”李知嘆息一聲,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你要為自己考慮,而不是為我。女孩子的一輩子,遇人不淑后果不堪設想,我是你親哥,我只希望你好。”</br> “……嗯。”李二知點頭,“我都明白。”</br> “你去報警吧,不說了,其他的你好自為之。”李知又交代,“需要幫忙先找我,能少利用人家一分,也是好的。”</br> 他說的隱晦,李二知聽得清楚。</br> 他不想讓自己跟顧宥誠瓜葛太多,不想讓自己欠顧宥誠太多。</br> 李知處處為她考慮,李二知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心里只覺得愧疚。</br> 她在劇組群里看了一眼,只有幾個人問她外面好不好玩之類,竟然真沒人關注她是不是遇到了危險。</br> 李二知心如死灰,打了報警電話。</br> 其實本地的地頭蛇,警察也不怎么敢管。嘴上說著一定給她個說法,但其實這事兒就相當于不了了之。</br> 李二知心里都清楚,這不是國內,不能要求太多,反正東西都拿回來了,自己沒什么損失,不追究也罷,就當行善積德了。</br> 當晚,顧宥誠落地越南境內。</br> 他這次沒有避諱任何人,直接到了劇組所在酒店,敲李二知房間的門。</br> 彼時秦柳就在走廊盡頭站著,她抬眼看著顧宥誠,他還是那么好看,只是氣質變了。</br> 從前不著調,游戲人間。</br> 遇到李二知之后,竟然添了些穩重。</br> “知知,開門。”顧宥誠敲得急,李二知當時剛洗完澡,帶著一身水汽開門,臉紅撲撲的,格外招人喜歡。</br> 顧宥誠本來打算訓她的話,在這一刻煙消云散。</br> 一物降一物,他可以跟任何人疾言厲色不留情面,唯獨李二知,他狠不下來。</br> “來啦?你內個……”李二知張張嘴,“挺累的吧?”</br> 顧宥誠本來沉著的臉,因為她這一句話破防,沒忍住笑出聲。</br> “三叔好厲害的。”李二知仰著小臉看他,“我沒受傷,東西也沒丟。”</br> “但你讓我擔心了。”顧宥誠低著頭,“知知,我有時候就想,你可能八字克我,一點都不讓我省心。”</br> 李二知低下頭,略有些不服氣。</br> 但甜多過不服氣。</br> 顧宥誠那么忙,放下工作來看她,說不感動是假的。</br> “……那,那要不你,別追我了?”她小聲問他,帶著點嬌嗔的意思。</br> “做夢。”男人把她抵在墻上,“老子的字典里就沒有放棄這倆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