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知這二十年里,經過最大的風浪,大概就是跟李邵文分手,被顧宥誠強行安排成了全民關注的網紅編劇。</br> 然而這跟被劫持相比,根本就是小兒科。</br> 李二知坐進面包車里,整個人都懵了。</br> 她強行讓自己淡定下來,看著一車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輕哼一聲。</br> “你們要帶我去哪兒?”她用英語問,又解釋:“我是來旅游的,和你們都不認識。”</br> “少廢話。”坐在她身邊的胖男人壓低聲音,“你手上有我們要的東西。”</br> “那東西給你們啊。”李二知把那個突然沖出來的男人交給自己的東西捧到男人面前,“拿走吧。”</br> “閉嘴,老實點!”開車的男人突然出聲,“讓你干嘛你干嘛,否則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告訴你小姑娘,到我們手上的人,多少都要放點血,你能不能完好無損地回去,就看你的誠意了。”</br> 李二知看了看手上的東西,又品了品男人這話。</br> 突然明白過來,這是遇到真搶劫的了,還是團伙演戲搶劫。</br> 她手里的東西不過是她被帶上車的借口,這些人想要她的錢。</br> 李二知快速審視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東西,脖子上有條項鏈是李知給她買的,三萬塊。</br> 包是李知給她買的,三萬塊。</br> 手表是顧宥誠上次去劇組看她,非說她沒個手表看時間不方便,給她戴上的,六位數。</br> 七七八八加起來,這群人一定認定自己是有個有錢的富佬了!</br> 這群眼瞎的家伙,真是不識貨,就她這面向一看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之人。</br> 整個劇組自己怕不是最沒錢的一個了——如果不看她身后的男人的話。</br> 她自己都沒發覺,她有多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顧宥誠。m.</br> 這男人厲害,在她生活里刷存在感,刷得特別成功。</br> 李二知清了清嗓子,坐直,讓自己的氣場強起來:“各位大哥,我們遠日無緣今日無仇,你們要是想要錢就開個價,要是要人就算了,我孩子都三歲了,賣不上價的。”</br> 她說得信誓旦旦,幾個男人還真得愣住了。</br> 李二知長得就顯年輕,她說孩子三歲了,沒人信根本。</br> 可她目視前方神情淡定,壓根不看車里的任何人,似乎不允許有人辯駁。</br> 副駕駛位置的男人回頭看了一眼李二知,低聲跟司機說了幾句越南語。</br> 李二知聽不懂,只能通過他們的表情猜測他們的意圖。</br> 如果只是單純搶劫,破財免災即可,如果他們有別的圖謀,那自己很可能兇多吉少。李二知握緊了手機,偷偷找到劇組的群,發了條位置共享。</br> 可能這群人也是覺得李二知一個小姑娘,沒什么武力值,疏于防范,竟然沒搶她手機。</br> 李二知分不清東西南北,出了門也只知道前后左右。</br> 她四下張望了一下,記住了幾個標志性建筑物,還有幾個她認識的英文店鋪的名字。</br> “別看了!”旁邊的男人說,“你跑不掉。”</br> “我沒想跑。”李二知跟他打太極,“兄弟,你做這個生意,錢多,風險也大。你抓我之前,調查過我嗎?”</br> 她這話讓一群搶劫的人明顯發愣。</br> 李二知心里有數,這群人是壓根沒調查過,直接抓壯丁!</br> “我呢,在國內也算有點地位。”李二知胡編亂造,“你不認識我可以,但我身邊的人,你們多少應該了解一下。”</br> “小妞兒,你當我們吃素的呢?”</br> “幾位大哥吃葷吃素,我管不著,也不想管。”李二知冷哼,“但是吧,我信命。剛剛上車的時候,我看大哥胳膊上紋了一條龍,你可知道,這紋身是有忌諱的?上山龍,下山虎,睜眼的關公,閉眼的菩提,是紋身大忌。”</br> “什么意思?”</br> “你本身氣場不夠強,壓根鎮不住。一小時之后,你會出事。”李二知說這些話的時候心里打鼓,完全是一頓瞎編。</br> 把自己能用上的知識盤了盤,只求自己這話能讓他們害怕就行,只要對方亂了,她勝算就大!</br> 車上四個男人似乎真聽進去了,互相對視幾眼。</br> “大哥不是越南本地人。”李二知有說,“你是緬甸人。”</br> “……你怎么知道?”</br> 李二知輕哼一聲,心說因為你剛剛那錢包的時候,我看到你身份證件了。</br> “說了啊,我信命,我當然會算命。”李二知人畜無害地笑,裝作泰然自若,其實背后早就汗濕了。</br> 自己這命,自從分手,不對!自從遇見顧宥誠,就沒好過!</br> 李二知正想跟這群人battle呢,前面突然橫過來一輛攔路虎,還是輛豪車!</br> 司機一個急剎,李二知差點甩出去!</br> 好在她表情穩住了,裝得挺像那么回事。</br> “什么人?!”司機問。</br> 副駕駛位置的男人搖搖頭,表示不知情。</br> 其實不光他們不知情,李二知也不知情。</br> 那車是本地車牌,明顯不是劇組里的人干的。</br> 是誰?</br> 誰會來救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