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柳說得激動了,就開始哭。</br> 張墨畢竟是個男人,也不好把話說得太重。</br> 沒多會兒他受不了了,讓秦柳先回去,然后說會找李二知談談。</br> 李二知趕緊下樓裝作什么都沒聽見,然后等秦柳走了再上來,裝作自己剛吃過早飯。</br> “李老師,我正找你呢。”張墨從房間出來剛好和他撞上。</br> 李二知裝得挺像,一愣,然后問張墨怎么了。</br> “秦柳剛剛,我和她談了談。”張墨說,“我們去樓下說吧,剛好我早飯還沒吃,餓著呢。”</br> 李二知被迫又坐到餐桌前,聽張墨吐槽。</br> “但是是這樣張導,這個戲的框架基本是定了的。而且您之前就說要捧露露。”李二知分析道,“秦柳的戲份少,我之前也提過,還大晚上帶她跟你一起碰過本子,您當時說沒問題的。”</br> 那之后李二知已經盡力給秦柳加戲了,但整體比重來說確實還不夠。</br> “我知道。”張墨也為難,確實是他出爾反爾。</br> 況且還有于露露跟于溪在背后給他施壓。</br> 他其實可以翻臉,畢竟他是導演,一切要按照他的意思進行。但現在戲已經拍了一半,如果露露突然不配合,或者于溪用自己的影響力說了什么對劇組不好的話,他也怕承擔不起后果。</br> 李二知大概明白他的難處,本著解決問題的態度,問張墨需要自己怎么配合。</br> “其實李老師,您只要再給秦柳多補幾場戲就行了。”張墨嘆息一聲,“現在她的團隊正在努力壓制,我換了個思路想,如果她因為這事兒火起來,那對我們這部電影的宣傳反而是好事兒。”</br> 這話不假。</br> 只要這電影確定能播出,那就沒問題。</br> 李二知想了想點頭,說可以配合,但需要點時間。</br> 這劇本,來來回回改了八百次了。</br> 秦柳的戲份從多到少,再從少到多,也是一波三折。</br> 張墨感激,說回頭一定好好請她吃頓飯。</br> “對了,顧總來了?”張墨說,“他真是忙,我都沒見到。”</br> “啊,沒事。”李二知聳肩,“他也不想占用公共資源,但是其實,他還是占用了。”</br> 被牽連的,很無辜。</br> “你家顧總對這部戲的期待還是挺高的,我們一定要做好,不然對不起他。”</br> 這話讓李二知多少有點摸不到頭腦。</br> 有什么對不起他的,他又不是導演又不是編劇,甚至都可能不是觀眾。</br> 張墨看她一臉茫然,大概猜到顧宥誠沒告訴她自己是投資人的事兒。這顧總,還挺有意思,跟李二知還藏著。</br> 秦柳的公關團隊還算給力,給出的方案也合理——冷處理,把事情往工作態度上引。</br> 但是這件事,從始至終都只有秦柳的團隊自己折騰,王思維早就走了。</br> 男人,呵!</br> ***</br> 今天沒有秦柳的戲,李二知也沒去現場,就窩在房間里寫本子。</br> 于溪不知道去哪兒了,一上午沒見到人。</br> 中午時分,李二知聽見走廊有動靜,就打開門看了看,結果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忙忙跑上樓,在秦柳房間門口用力地敲。</br> 不是別人,正是她曾經的白月光,李邵文。</br> 男人的面子最值錢。</br> 李邵文被秦柳綠了,激動得很。</br> 他可沒有顧宥誠的胸襟和冷靜程度,整個人簡直要暴走了。</br> 估計他以為全組都去拍戲,只有秦柳在,毫不猶豫喊出聲:“秦柳!到底怎么回事!”</br> 秦柳一把將他拽進房間里,又東張西望看有沒有人發現。</br> 李二知留了個心眼,偷偷過去聽。</br> 后來又怕目標太大被發現,就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然后打開錄音扔到了秦柳房間門口。</br> 其實哪怕不用手機,她也能聽清。</br> 畢竟李邵文真的太暴躁了。</br> 從前在一起的時候,李二知就怕兩個人遇到什么不順。</br> 李邵文真的不太能扛得起來事兒,關鍵時刻,大部分都是她頂在前頭。</br> 男人的聲音傳來,基本都是質問。</br> 后來大概是把秦柳逼急了,秦柳開始口不擇言起來,說自己就是跟王思維睡了,又能怎么樣?!</br> 李邵文不干了,摔門而去。</br> 這場面,是李二知用八百字都寫不完的精彩。</br> 秦柳自己在房間里哭了挺長時間,李二知看她差不多消停了,把自己的手機拿回來。</br> 錄音內容其實沒什么精彩的,也不過是癡男怨女。</br> 女的不守婦道,男的頭頂長草。</br> 天道好輪回,誰承想被綠也是一個圈。</br> 不過秦柳有句話,讓李二知很感興趣。</br> 她說:“李邵文,你當初跟我好的時候,承諾我要帶我沖上一線。你說用顧宥誠的資源,李二知的劇本,保證我們兩個人都能飛黃騰達。結果現在呢?現在我什么都沒有了!”</br> 李邵文只能辯解:“我也不想。”</br> 秦柳又說:“如果不是當時你勾引我,我先這已經是顧太太了!”</br> 李邵文冷哼一聲盡是不屑,“顧宥誠會娶你?別做夢了!他跟你好的時候外面鶯鶯燕燕不斷,你以為我不知道?真當自己是他的唯一呢?都是成年人了,清醒點吧秦柳。”</br> “他有資本!我樂意!”</br> “那你現在去找他啊!你跟我發什么瘋!”</br> 李二知聽著這些話,一陣惡寒。</br> 她想起自己似乎從沒有過問過,顧宥誠在外面到底有沒有,沒斷干凈的桃花。</br> 有錢人玩的花,終究是她太單純了一些。</br> 正想著,玩得花的那位來電話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