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非要這么說話,那也好。”顧宥誠不怕黎晉不認賬,就怕黎晉特別痛快就認了。</br> 如果真是那樣,反而顯得他小人。</br> 黎晉看著面前自己“外甥”的表情,總感覺這小子憋大招呢。</br> 事實證明,顧宥誠確實有備而來。當時拷問物業兩個人的錄像全都在,他晃了晃手機,那兩個人的談話清晰可聞。</br> 黎晉搖頭笑,“這能說明什么?你嚴刑拷打,肯定有人委屈招供,古代用刑不就是這個道理?”</br> “那要不,我約秦柳過來?”顧宥誠輕哼一聲,“我早知道你一定會否認,可是黎先生,我的‘舅舅’,二知在前不久接到了嘉華傳媒的工作邀請,嘉華傳媒背后的資方,跟你可是很熟悉。也就幾天前,你們剛在一起見過面,聊起過二知的工作室。這總不是巧合吧?”</br> 黎晉一愣。</br> 他千算萬算,沒算到顧宥誠能調查到自己跟萬東源見面的事情!</br> 這小子果然神通廣大,連自己見過誰都這么清楚!</br> 顧宥誠輕哼一聲,也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br> 本來工作嘉華傳媒那個事兒,是初霖跟他說的,他就順手摸了一下線索,哪知道還有這么大的瓜。</br> “那之后,二知工作室接到了嘉華傳媒的工作邀約,而剛好,她又在辦公室里,發現了一個竊聽器。可別告訴我這都是巧合。黎晉,你三番五次招惹我女人,你到底要做什么呢?就算喜歡,也不應該是這樣喜歡吧?”</br> 顧宥誠的語氣輕飄飄的,看似沒有殺傷力,其實都是威脅。</br> 顧蔻在旁邊打了個哈欠,“舅舅啊,你好歹也這么大人了,你要是真喜歡二知,想追她,那你就光明正大的跟阿誠競爭,反正人倆現在沒結婚,你還有機會。但如果你總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的話,別說阿誠了,我作為你有血緣關系的親戚,我都看不起你。”</br> 顧蔻說話直來直去,本身又不喜歡黎晉,自然不給他面子。</br> 黎晉臉上掛不住,臉色白了一個度。</br> “顧蔻,話不能這么說。”</br> “那應該怎么說?”顧蔻輕哼一聲,“前不久我去見過我媽,她跟我提起你來著,她明確告訴我,你在國內如果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兒,她可不給你擦屁股。”</br> 顧蔻三言兩語,不僅讓黎晉顏面掃地,還順便挑撥了自己母親和自己舅舅的關系。</br> 一箭雙雕。</br> “唉,阿誠,我有點累了,我先走了,你們兩個談。我今天來本來也就看熱鬧。順便跟我媽說一聲,這個舅舅靠不住,以后不能信。”</br> “顧蔻,你!”黎晉站起來,顧蔻面色平靜,又打了個哈欠。</br> “先走了啊,拜拜。”</br> 顧宥誠點頭,還讓服務生打包了一份海參讓她帶回去。</br> 說是給李知的。</br> “我替我男人謝了啊。”顧蔻說完揚長而去,十分囂張。</br> 桌上就剩下兩個男人,好說話多了。</br> 顧宥誠往前探了探身子,“黎晉,就我們兩個人了,你到底要做什么,直說吧。”</br> “阿誠,你別太敏感,就算我追女人的手段不入流,我也沒有壞心。”</br> “ok,那我就當你沒有別的目的。”顧宥誠說著扒拉兩下盤子里的菜,“如果你是為了當年萬華和恒誠合作的事情,而盯上二知的話,黎晉,我勸你死了這條心!李二知那時候不過是個孩子,她可什么都記不住。”</br> 黎晉身子一僵!</br> 原來目的被人看穿,也不是多困難的事情。</br> 顧宥誠看他這個反應就知道自己猜對了。</br> “萬國華跟你不算熟,他兒子萬東源接觸當年的事情也不過皮毛,那時候他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奉勸舅舅可別信錯了人,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哦抱歉,你沒有夫人。”顧宥誠不屑,“你只能打別人女人的主意。”</br> “顧宥誠,你別以為你爹寵你,你就能為所欲為。”</br> “哈?”</br> 這話真是讓顧宥誠忍不住笑出聲來,還是笑得特夸張的那種。</br> “我爸寵我?你哪只眼睛看出來的?”他扔了筷子,覺得今天這一頓飯也吃夠了,“你不是顧家人,黎漫把你拉回來,也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找個撐腰的。可就算她真的成功了,你以為你能得到什么好處?黎晉,商場無情你我都清楚,到時候別說你們是堂姐弟,就算是親姐弟,她也未必能保你。戰爭就要有犧牲,不是么?”</br> 本來剛剛顧蔻就挑撥離間過,顧宥誠又補刀,黎晉不動搖還真不可能!</br> 他眼神明顯變了,顧宥誠目的達到,起身擦了擦手。</br> “顧宥誠,你別挑撥離間。”</br> “那我們走著瞧,”男人撈起燙好的毛巾,“我吃好了,您慢慢享用,賬記我名下就行。”</br> 說完顧宥誠轉身,留黎晉一個人在座位上發呆。</br> 到底是選錯了路,還是選錯了人,此時此刻黎晉自己也說不清。</br> 但他內心非常肯定一件事:沒人有值得百分百信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