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知其實很坦誠,她直白地把自己要見黎晉的事情告訴顧宥誠,顧宥誠其實是有點驚訝的。</br> 畢竟黎晉這個人在他和李二知中間,比李邵文還黑名單。</br> 后者還帶是個過去式,翻篇了,且提起來都是惡意。前者……沒人知道他最后會變成什么東西。</br> 顧宥誠跟李二知這一路,遇到的人形形色色,簡直跟開盲盒一樣。</br> 不過目前來看,這盲盒質量不高。</br> “去,聊什么?”顧宥誠其實也在忙,但涉及到黎晉,他不得不多問一句。</br> 李二知頓了頓,“關于我父親的事情。”</br> “你父親?他能知道關于你父親的事兒?”</br> “也許知道呢……”李二知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了,“我有件事隱瞞你了阿誠,就是昨天我遇到黎晉了,還一起……”</br> “還一起吃了頓飯。”顧宥誠說完這話,李二知狠狠怔住!</br> 原來自己,在他眼里始終都跟透明人一樣。</br> 他什么都知道,沒跟自己說,是因為……等著自己跟他說呢是嗎?</br> 李二知頓了頓,“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緊接著又解釋,“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說,我是當時也沒搞清楚狀況。你怎么知道的?誰告訴你的?林泉?”</br> “互聯網。”顧宥誠那邊幽幽嘆息,“有人發了照片,你現在好歹也算是半個公眾人物,有不少人關注你,有人發了你和黎晉吃飯的照片,我當時也不過是因為還在忙,沒有時間問你。”</br> 他是今天一早看到的,但當時他還在會上。</br> 顧宥誠那時候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各種小女人不跟他直接說的理由。</br> 再加上昨天晚上李二知說了關于竊聽器的事情,顧宥誠心里確實慌了。</br> 他本想會議結束了問問,沒想到女人的電話先打過來了。</br> 他不是不信李二知,只是怕……</br> “他都跟你說什么了?”男人壓著心里的不爽,李二知低著頭沉默片刻。</br> “他說起了我爸曾經給萬華集團做CFO的事兒,當時有一筆生意,是萬華跟恒誠一起做的,然后那筆生意里有很多灰色的部分,黎晉告訴我,說我父親有當時所有人貪污受賄的證據,所以他才被送進了監獄,他是無辜的,他不應該……”</br> “他說這些,我早就知道!”男人怒吼一聲,多少有點沉不住氣了。</br> 關于李政,他一直都沒放棄追查。</br> 哪怕李政明明白白告訴他不用了!</br> 可他不說,李二知就以為,他什么都沒做,什么都不知道。</br> 他的心思這不是全都浪費了嗎?</br> 李二知聽他的語氣不善,半天沒吭聲。</br> “二知,你其實知道這很危險。”顧宥誠語重心長,“黎晉對你圖謀不軌,你明白!”</br> “可黎晉還說,有只有他知道的秘密,告訴我。阿誠,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呢?這對我很重要。”</br> 顧宥誠此時強壓著脾氣,連于波都看出他的憤怒。可最后,他還是妥協了。</br> 他問李二知,“你一定要去嗎?”</br> “……阿誠,我想,知道。”李二知鼻音重,“那是我父親,我想著,哪怕讓他早點出來,哪怕一天也好。”</br> “黎晉還跟你說什么別的條件了?”</br> “沒有,就是讓我自己去。”李二知說,“說可以帶個司機,其他人不歡迎。”</br> “是不是還叮囑你,不要告訴我?”</br> “……嗯。”</br> “哼!”男人冷哼一聲,“這廢物,被老子給打怕了!”</br> 顧宥誠輕易不跟李二知生氣,他態度一變,李二知只覺得心里緊張的要命。</br> 誰愿意吵架冷戰呢?沒人愿意。</br> 僵持了幾分鐘,顧宥誠實在心疼她,最后也沒說什么不讓她去。</br> “你讓林泉跟著你。”顧宥誠說,“既然他不想見我,那我不去,但我要保證你是安全的。”</br> “阿誠……”</br> 李二知感覺自己今天就是多嘴,告訴他干嘛啊,男人現在的呼吸聲都是帶刀的,她真不知道從湖山亦莊回來后,要怎么面對了!</br> “先這樣,我忙,掛了。”男人掛了手機,李二知整個人懵了。</br> 去嗎?</br> 去吧,畢竟為了李政,為了李家。</br> 不去了吧,畢竟阿誠生氣了,她也不想讓阿城生氣的。</br> “李小姐,我們出發嗎?”林泉過來問,李二知才回神。</br> 她揉了一把臉,“嗯,走吧。”</br> 車上路,林泉看著李二知的表情跟要上戰場一樣,想問,又不好意思。</br> 李二知一直看窗外,她并不知道,此時此刻三叔的車也在路上跟著呢。</br> 甚至李知都接到了消息。</br> 顧宥誠本來想找顧蔻說這個事情,但李政畢竟是李家人,涉及到李家人的,顧蔻現在參與不合適。</br> 李知和顧宥誠一個意思:李二知這是虎口奪食。</br> “黎晉這個人,是你舅舅?”李知問。</br> “哪門子的舅舅,黎漫的堂弟,他對二知有點……你明白大哥。”</br> “嗯,按照年齡算的話,他確實會喜歡二知這個類型。”李知分析道,“二知看起來,有點好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