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李二知都不吭聲。</br> 林泉以為她累，也不說話。</br> 現在兩個人混熟了一些，林泉偶爾會主動跟李二知說說話。但若李二知不愿意開口，她也是懂進退的。</br> 后排座椅上歪著頭的李二知，看起來心事重重。</br> 她的表情出賣了她，讓林泉哪怕通過前面的鏡子，都能察覺出她的苦惱。</br> “李小姐？”林泉叫她，“有心事啊。”</br> “不是，就是有點累。”李二知拿起手機看了看，“要過年了誒，你過年去哪里？我給你放假。”</br> “我確實要請幾天假的。”林泉這種職業，沒有休息日，畢竟薪資在那擺著，干的活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能勝任的。</br> “回老家？”</br> “嗯。”林泉點頭，“在外面一年，總要回去看看。”林泉說，“您今年過年，得跟顧總回家吧？當時董事長夫人生日宴都請您去了，這不會去也說不過去。”</br> 李二知眼睛動了動，“不知道呢，再說。”</br> “一定是會去的，不然顧總面子上不好看。雖然黎漫對您……確實有點過分了，但這面子還是要給。”</br> “嗯。”</br> 當晚顧宥誠回來得晚，李二知強撐著沒睡。</br> 男人進了臥室看她困得眼淚都出來了還在撐，笑出聲來。</br> 李二知揉了揉眼睛，組織了一下語言。</br> 她要把竊聽器的事兒告訴顧宥誠。</br> 她自認自己沒有能力處理這么復雜的問題，也怕自己處理不好導致更嚴重的后果。</br> 所以李二知還是要先問他，哪怕她心里已經有了幾個備選名單。</br> 她張開手要他抱，顧宥誠以為她撒嬌呢，特別配合，還親了親她的臉。</br> 男人應該沒少抽煙，嗆人。</br> “阿誠，我在工作室里發現個東西，你看看你認識嗎？”李二知說完，顧宥誠一臉疑惑。</br> “什么東西？”</br> “這個。”李二知把竊聽器拿給他，“我在我抽屜里發現的，今天。”</br> 李二知語氣很平靜，顧宥誠的表情卻在看到竊聽器的一瞬，變得凝重起來。</br> 自從上次她被黎晉帶走，顧宥誠確實心有余悸，所以安裝了攝像頭。</br> 家里、她工作室、李記面館都有。</br> 可竊聽器，這玩意兒也太低級了！</br> “都有誰，有你工作室的鑰匙？”顧宥誠問，“你、林泉，還有其他人么？”</br> “依依也有。”李二知說，“但是依依輕易不去，而且最近回她爸媽那里了。”</br> 顧宥誠本來喝了酒，有點醉，現在是完全清醒了。</br> 李家人，不光李記面館，李二知也被人盯上了，李知或許也沒好到哪兒去！</br> 如果這是黎漫做的，那……李知最危險！</br> 黎漫可是顧蔻的親媽，再怎么說人家也是有血緣關系的，愛情能不能干得過親情，誰敢說？</br> “我什么時候給你工作室裝的監控？”顧宥誠說，“是在黎晉找你之后對吧？”</br> “嗯。”李二知點頭，“阿誠，有沒有可能，裝修的時候……這個東西就在了？”</br> 顧宥誠腦子里過了一圈，沒敢搖頭。</br> “我讓人查一下，”顧宥誠表情不好看，李二知也知道他擔憂，就握著他的手安慰他沒事。</br>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么？不急，你先洗澡睡覺，明天再說。”</br> “……嗯。”</br> 顧宥誠睡不著。</br> 李二知最近可能是遇到了太多這樣的事情，索性躺平了。</br> 可他不行。</br> 他必須要保證李二知安全。</br> ***</br> “對，于波，這事兒很重要，需要盡快拿到結果。”書房里，凌晨十二點，顧宥誠給于波打電話。</br> 于波收到命令火速找人辦事，該說不說，他可不希望自己家老板的女人出事兒，到時候老板氣壓低，下面人都受罪。</br> 第二天如常度過，李二知跟顧宥誠誰都沒提那個竊聽器的事兒。</br> 顧宥誠去公司，李二知在家里窩了一上午，一直猶豫到底要不要去一趟湖山亦莊。</br> 平心而論，她作為女兒當然希望自己父親能早日沉冤得雪。</br> 但黎晉那個人意味著危險，她也心知肚明。</br> 昨天她說會去，是為了讓黎晉知道自己不認輸。</br> 可臨到陣前，她還真沒勇氣直接沖。</br> 溫姨看李二知在沙發上發呆，問她怎么了，李二知搖頭：“肚子有點難受，可能要生理期了。”</br> “我幫您煮點熱的喝。”</br> “嗯。”李二知點頭，思來想去，還是撥通了自己男人的電話。</br> 她不能走袁依的路，不想讓顧宥誠誤會。</br> 更重要的，她覺得自己過去，或者哪怕帶上林泉，都未必能應付得來黎晉！</br> 顧宥誠接得快，問她是不是想自己。</br> “阿誠，我跟你說個事情……”李二知說，“你聽了別生氣。”</br> “嗯，你說。”男人聲音溫柔，“闖禍了？”</br> “……就是，我想去一趟湖山亦莊。”</br> “去那邊？”顧宥誠頓了頓，“有事兒？”</br> “我要，見個人。”李二知說，“黎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