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之前,顧宥誠跟顧蔻出差去了一趟南邊。</br> 那一塊地他總要親自看一眼才放心。</br> 臨走前,他叮囑慧姨很多事情,又跟李二知嘮叨個沒完,李二知都聽煩了,他還沒說完呢。</br> 后來第二天,李二知去機場送他,跟他膩歪了老半天。</br> “快去快回,我先回去了,免得一會兒顧蔻姐看到了不好。”</br> “怕什么,她也不是沒男人。”顧宥誠不放人,“林泉回來了,我放心一些。”</br> “嗯,最近面館那邊挺安穩的,我也開心。”李二知說著,“哦對,等你回來了,我們就帶慧姨去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看看吧,這事兒也不能再拖著了。”</br> “嗯。”顧宥誠點頭,有些言不由衷。</br> 片刻后顧蔻到了,姐弟兩個人上了飛機,李二知才回家。</br> 最近她也有點焦頭爛額的。</br> 先是秦大川的劇本需要改,變動雖然不算大,但是細節多,她跟于溪兩個人折騰了好幾宿才弄完。接著是袁依說要回娘家住一段時間。</br> 李二知不放心,她父母倆人在國外旅游正開心呢,她回娘家,娘家等于沒人。</br> 但是袁依的狀態不好,李二知也不能說太多。</br> 她跟周煬雖然沒有正式攤牌,可事兒就是這么個事兒,藏不住的。兩個人現在別扭的要死,見面都沒話說,躲一躲,冷靜一段時間似乎更好。</br> 再者說,她也需要時間,幫袁依搜集證據,拿到對她有利的東西。</br> 袁依執意要走,李二知放心不下,想讓人跟著。</br> 袁依不同意,后來李二知拗不過她,就說跟她每天打個電話。</br> 等安頓完這些,她總算是能休息一段時間了。</br> 回到10號院,溫姨剛好回來。她去買了些年貨回來。</br> 過年么,氣氛必須要到位,溫姨品味好,買的掛件、擺件,都特別可愛,很戳李二知的審美。</br> 兩個人閑談,李二知突然說了句:“我要去趟9號院,我拿點東西回來。”</br> “需要我跟您一起去嗎李小姐?”溫姨詢問,“東西多不多?”</br> “沒事,林泉跟我一起就行。”李二知說,“都是小東西,幾個相冊,一點耳環項鏈之類的東西。”</br> 李二知當時剛跟顧宥誠同居的時候,好多東西都搬到了9號院,后來顧宥誠在9號院附近給她買的10號院,也不遠,東西就沒全都搬過來。</br> 現在兩棟別墅的密碼她都知道,進出自由。</br> 林泉跟著她去的,兩個人搬回來兩個小箱子,已經落了薄薄一層灰塵。</br> “都是什么?”林泉問。</br> “以前的東西。”自從李二知在紅書見到她跟別人私會,就不太愛跟她說自己的事情。好在林泉本來也不是多話的人,她不說,林泉也不會主動問。</br> 到了10號院,李二知拿來濕紙巾,把相冊一個個擦干凈。</br> 好多都是她小時候的照片,有不少都是過年的時候拍攝的。</br> 李家人的習慣,每年過年都要拍一張全家福。</br> 李二知窩在沙發前面的地毯上看老相冊,溫姨也好奇地湊過來,“李小姐看什么呢?”</br> “以前的照片。”李二知跟她分享,“溫姨看我小時候可不可愛?”</br> 李二知把自己一歲時候的全家福展示給溫姨,溫姨笑個不停,“像個蓮藕娃娃,白白嫩嫩的。”</br> “我媽奶水好,把我養的可胖了。”</br> 她說著往后翻,一張一張的,就到了她8歲的時候。</br> 全家福利沒有了李政,卻多出來一個女人。</br> “李小姐,這是?”溫姨表情突然驚訝,“這是你……親戚?”</br> “啊,我慧姨。”李二知說,“跟我的關系……就相當于我半個媽吧。”</br> “怎么說?”</br> “我爸在我8歲那一年,替被人背鍋入獄了,然后我媽帶我和我哥生活,有一天我們去海邊散步,剛好在海岸邊遇到了我慧姨,當時她好像是投海自殺未遂吧,反正后來,就跟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就跟親人一樣的,不過她已經什么都想不起來了,過去是一張白紙。”</br> “……啊,啊……”溫姨連連點頭,“這是緣分啊,緣分……”</br> “嗯。”李二知用余光瞥了一眼溫姨的臉色,心里有了屬于自己的判斷。</br> 當時陪慧姨去馬教授那里看病,李知的話提醒了她。</br> 于是她想了很多很多。</br> 可這些想法,她一直沒跟顧宥誠提過。</br> 因為她也怕,很多問題一旦說出來,就變成了懷疑。</br> 但剛剛翻相冊的時候,溫姨的表情已經把答案告訴她了。</br> 她沒猜錯。</br> 文慧就是顧宥誠的母親!</br> “那,你慧姨現在怎么樣?”溫姨又問。</br> “嗯……還行吧,平平淡淡生活,她做飯特別好吃。”李二知煞有介事地解釋道,“我跟我哥說,忘記了或許也好,如果以前過得特別不如意,反而不去懷念了。”</br> “若以前過得好呢?”溫姨一反常態地問。</br> “那就當是……造化弄人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