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你的家庭情況本就復雜,我女兒心思單純,你怎么能跟我保證,護她周全呢?”李政反問一句,顧宥誠啞口無言。</br> 確實啊。</br> 這才多久,李二知已經被卷入了各種莫名其妙的風波里。</br> 即便他也不想,可實時就是事實,李二知沒能躲過顧家的紛爭,沒能躲過上一代的恩怨,甚至沒能躲過那些難以啟齒的,有違人倫的糾纏。</br> “你看,你自己也沒辦法保證?!崩钫χ拔沂菫榱四銈儍蓚€人好。顧總,不用為了我翻案,反正也沒幾年了,我還能忍。我只要我女兒平平安安過完一生?!?lt;/br> 李政的話,是一個做父親的,最基本的考慮。</br> 他說的一點沒錯,顧宥誠無法反駁任何一個字。</br> 他能告訴李政的,也不過就是自己對李二知有多真心,有多喜歡,有多寵。</br> 可這在一個父親眼里,遠沒有女兒長遠的平安重要。</br> “伯父?!鳖欏墩\突然抬起頭,目光堅定看向李政。“既然如此,我也和您坦白了吧。我跟二知有緣,這緣分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我不可能放開她?!?lt;/br> “那你跟我仔細說說?!崩钫恐伪?,額角的頭發有些白。</br> 陽光一晃,他也不過是個普通的,擔心女兒安全的父親。</br> 顧宥誠攥了攥拳頭。</br> “現如今,和您妻子生活在一起的女人,李二知的慧姨……其實就是我父親的二房妻子,她是我親生母親!”</br> 李政是反應了會兒,才明白顧宥誠說的是什么。</br> 他突然笑出聲。</br>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巧合的事情?</br> 當年二知母親不過是不忍心看文慧一個人漂泊,才“收留”她,可她,竟然是女兒男朋友的親媽?</br> 若不是電影橋段,李政是無論如何不能相信的。</br> “當真?”</br> “如假包換!”顧宥誠站起來,給了于波一個眼神。后者去門外守著了。</br> 有些話屬于秘密,不能讓外人聽。</br> “伯父,我最開始和二知在一起是陰差陽錯,具體過程我不方便描述,后來我們兩個人越走越進,前不久,您妻子,也就是二知母親燙傷,我開車帶她回去,看到了她口中的‘慧姨’我也很吃驚。因為16年前,我母親出海旅游遇上了海難,整個人憑空消失。我們顧家其他人都默認她已經死了,只有我不服。我一直在找,萬萬沒想到,她竟然就在我女人……在二知家里,和她生活了這么多年。伯父,這如果都不算天意,那什么才算!您是我長輩,我不能說太重的話,我只能告訴您,我和二知絕不可能分開!”</br> “你和誰結婚,你能決定?”</br> 李政的段位,似乎比顧辰還要高上許多。</br> 獄中16年,沒有磨掉他的睿智,他的心性。</br> 顧宥誠一頓,心里只有一個想法:李知和李政,真像??!</br> “我拼盡全力。”</br> “你還是沒辦法保證?!?lt;/br> 兩個男人的對話似乎就卡在這兒了,李政死活不松口,顧宥誠就算是今天跪下磕個頭,他也不覺得女兒跟他在一起是個好選擇。顧宥誠說得口渴,后面很長時間都沒說話。</br> 李政站起來。</br> “你回去吧,麻煩您過來一趟,冒昧了?!崩钫f,“我不是不看好你們,只是豪門里的事兒,我近身接觸過,心里始終不覺得高攀是個好選擇。顧總,您見諒?!?lt;/br> “伯父,您折煞我了。”顧宥誠也站起來,“您的顧慮也是我的顧慮,我不會放開她。”</br> 李政沒再說話,跟著監獄里的工作人員離開,顧宥誠獨自在房間里坐了許久。</br> 抽了兩根煙之后,于波才進來喊他。</br> “顧總,咱們該回去了?!?lt;/br> “……嗯。”顧宥誠起身,心事重重。</br> 從江城監獄回到十號院,顧宥誠在車里坐了好久沒下車。</br> 李二知在樓上看著他的車停穩,人卻沒上樓。</br> 她心里有點疑惑,還有點難受。</br> 因為心里清楚,這男人肯定是遇到棘手的難題了。</br> 否則不會這樣。</br> 李二知也沒打擾,安靜地等他進門。</br> 等他回來了,就好像自己什么也沒看到一樣,撲倒他懷里迎接他。</br> “回來好晚。”李二知說,然后小狗一樣趴在他身上聞了聞,“今天好乖,沒怎么抽煙?!?lt;/br> “小狗鼻子。”顧宥誠低頭親她,“晚上吃什么?”</br> “溫姨煮了海鮮粥?!崩疃獡P起小腦袋,“我剛剛偷偷嘗了,很好喝?!?lt;/br> “嗯?!?lt;/br> “看你最近太累了,我讓溫姨蒸了生蠔,給你好好補補。”</br> 顧宥誠一頓。</br> 而后慢慢笑得囂張起來。</br> 這妖精,欠收拾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