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蔻。”李知解開她的扣子,“跟你媽媽吵架了?”</br> “……也不算。”顧蔻不想談,衣服脫了一半,她不動了,靠在男人懷里軟得像棉花一樣。“李知,你后悔嗎?跟我在一起。”</br> “說得什么傻話!”李知不高興,伸手彈她的腦門,顧蔻突然笑了。</br> 她心里暖了一點。</br> 李知確實是個負責人的好男人,她沒看走眼。</br> 想來,顧蔻三十多年過得也算是活色生香,該吃該玩的一樣沒耽誤,要不是當時被肖策坑了一把,她應該比現在……輕松一些。</br> 可能會把重心放到家庭上一部分,可能會有孩子。</br> 但是命運對她還算公平,沒讓她把所有的好事兒都占齊全了。</br> 肖策是考驗,李知是歸宿。</br> 雖然坎坷,但總算是找到了這個歸宿。</br> “李知,”顧蔻問他,“你說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再江城呆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嗎?”</br> “去哪兒?”李知問,“很遠嗎?”</br> “如果我不在這兒,那就是去芝加哥或者紐約,我喜歡在熟悉的地方待著,這兩個地方我都熟悉。”</br> “嗯。”李知點頭,“會的,不會讓你一個人的。”</br> 男人沒猶豫,說得十分篤定。</br> 顧蔻懸著的心放下來。</br> 不管最后結果如何,有李知這一句話,她就安心了。</br> “熱搜的事兒……”顧蔻猶豫了一下,“我跟我媽打了招呼,想一想,可能我當時的想法太激進了。”</br> “嗯。”李知心里有數,答應一聲,“沒事,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都支持就是了。”</br> 話說到這個份上,顧蔻也不好再要求其他。</br> 還有些話,她只能留到后面說。</br> 另一邊。</br> 顧宥誠早起就開始收拾自己,他要回一趟顧家。</br> 這是顧辰強烈要求的,黎漫也要一個說法,畢竟是他先動手打人,不占理。</br> 更何況李二知也確實沒被怎么樣。</br> 顧家老宅還是那個樣子,只不過門口的石獅子經過風吹雨淋,已經磨損不少。</br> 他摸了摸獅子的腿,抬腿進門。</br> 正值冬日,今天又突然降溫,顧宥誠穿了黑色的長羽絨服,站在雪地里格外引人注意。</br> 還未等敲門,阿姨先來開門,恭敬地迎他。</br> “少爺回來了。”</br> “嗯。”顧宥誠點頭,“我爸呢?”</br> “書房里,您先進來暖和暖壺,老爺說一會兒就下來。”阿姨給他端來熱茶,顧宥誠沒有等到顧辰,倒是先等來了黎漫。</br> 黎漫臉色難看,顧宥誠卻笑出聲來。</br> “怎么了漫姨,您沒睡醒還是心情不好,怎么一見我臉色這么難看呢?”他有些幸災樂禍,黎漫輕哼一聲,繞過他坐在了那張單人沙發上。</br> 兩個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就跟他們的關系一樣,分明同處于一個屋檐下,但沒有半分親近可言。</br> “你是在為我打了黎晉的事兒跟我生氣是吧?”顧宥誠不打自招,“你的心情我理解,換做我是姐姐,看自己弟弟挨打,我也不高興。但是男人犯錯了就要敢于承認,是他不仁不義在先,我已經算是給他面子了。”</br> “顧宥誠。”黎漫的語氣明顯有些急了,“你還想怎么樣!那好歹是你長輩!”</br> “你少拿長輩壓我。”顧宥誠臉色沉下來,“姓黎的長輩,我一個也不認!”</br> “……老顧!你下來看看你的好兒子!”</br> 黎漫是真的急了,走投無路只能喊自己男人。顧宥誠冷哼一聲,也剛好這時候,顧辰推開了書房的門。作為這宅子的主人,顧辰到底還是氣場強了一些。</br> 他看向顧宥誠,又看向黎漫:“你們在吵什么?都是一家人,有話不能好好說么?”</br> “他什么時候拿我當一家人看過!”黎漫話里帶著委屈,顧宥誠樂了。</br> 我不把你當成一家人是為什么,你心里沒數嗎黎漫?</br> 我當時只是個孩子啊黎漫,你找機會就虐待我,難道還要讓我以怨報德?</br> 我他媽可沒那么好的脾氣!</br> 顧宥誠不說話,默默燃了一支煙,慢悠悠地抽。顧辰走下樓,在顧宥誠身邊坐下。“阿誠,你跟黎晉,為什么動手?”</br> “他把我女人綁走了。”</br> “綁?”顧辰對這個字有些過敏,黎晉何至于如此大動干戈?</br> “您也別不信,我有監控。來了個黑衣人,手機都不讓二知拿,把二知帶走了。這是我去的及時,萬一不及時,二知會經歷什么我也不好說。”</br> “他是你舅舅,能對二知有什么……”</br> “嗯,既然是我舅舅,單獨約他還沒過門的外甥媳婦兒,合理嗎?”顧宥誠看向黎漫又問了一次,“合理嗎?”</br> 家里這么多人,包括傭人阿姨在內,誰聽了不咂舌。</br> 確實不合理。</br> “爸,咱倆都是男人,男人什么心思,你我都清楚。黎晉從見到二知第一面,就不太對勁。我當晚就提醒過他,可他不長記性,我才動手。他明知故犯在先,我真的已經仁至義盡了。”</br> 顧辰不語,黎漫沉默,顧宥誠按滅了煙站起來,“再有下次,我直接送他進ICU。”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