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二點,李二知翻了第八次身,死活睡不著。</br> 她開了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盛世集團的社交媒體賬號。</br> 顧宥誠那一條還在置頂,第二條竟然是自己的照片,背影。是她今天在茶館的時候,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偷拍的。</br> 沒有文案,干巴巴的就一張圖。</br> 只是盛世的社交媒體輕易不發個人動態,如今顧宥誠簡直是把它當成個人賬號經營,太反常了。</br> 是為了掩人耳目嗎?</br> 為了做給顧老爺看?</br> 還是他真的……</br> 李二知不了解有錢人的世界,對豪門完全不感興趣,誤打誤撞認識顧宥誠也純粹是老天跟她開玩笑,只是這玩笑好像開不完了,顧宥誠這態度,她實在是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br> 李二知發呆的功夫,一通電話打進來,她嚇了一跳,險些把手機扔了。</br> 看清來電人之后白眼一翻,李知。</br> 這位親兄長,怕是要來興師問罪。</br> “干嘛啊這么晚了給我打電話?”李二知操著濃重的鼻音問,李知一愣。</br> “你感冒了?”</br> “嗯啊。”</br> 裝可憐,裝可憐最起碼能得到李知的同情,一會兒問罪也能客氣點。</br> “別以為你病了就能逃過一劫,我問你,網上怎么回事?你跟李邵文分手了?二知,我這幾天忙的昏天黑地的,剛從飛機上下來,你這真是給我一個大驚喜。”</br> “切,就知道訓你妹。”李二知翻白眼,“他出軌了,我分手不是應該的嗎?”</br> “……哦,那你做的對。”</br> “那當然。”</br> “媽知道了嗎?”李知最擔心的是自己母親受不了這個打擊,本來都做好準備要當外婆了,結果,外婆沒當成不說,還成了外人。</br> “李邵文爸媽知道了,但是咱媽我還沒說。”李二知托著下巴,一臉愁容,“你也知道,媽那個性格就特別能胡思亂想,自從爸進去,她就沒有真正開心過,我哪敢告訴她。”</br> “但是能瞞多久?你這是欺負她不上網。”李知嘆息一聲,“你在哪兒呢?自己那個小公寓嗎?怎么還感冒了?嚴重不嚴重?”</br> 瞧瞧,自己親哥就是這么個套路,先抑后揚。</br> “沒事,昨天洗澡的時候在浴缸里睡著了。”李二知揉了揉鼻子,“哥,內個,網上另外一條信息你也看到了吧,就是,顧宥誠……”</br> “嗯,這就是我想問你的第二件事兒。”</br> 該來的早晚要來,李二知輕描淡寫,省去了她跟顧宥誠睡過的細節,只說兩個人認識了,他幫了自己的忙。</br> 然而李知畢竟做生意多年,什么樣的人都見過,沒那么好糊弄。</br> “二知,你是不是答應他什么了?顧宥誠什么人我清楚,去年的時候我跟他們公司做過一單生意,他那心思多的,一只手數不過來,無緣無故的幫你,我可不信他有這么好心。”</br> 李二知的大腦飛速組織了一下語言,發現把能想到的詞都用上了,也不知道要怎么跟李知解釋顧宥誠的問題。</br> “就是李邵文出軌對象剛好是他女朋友,這不就我們兩個被綠的惺惺相惜。”</br> “惺惺相惜?人家是顧宥誠,江城最大豪門顧家的繼承人,他要想整誰有的是辦法,用得著跟你惺惺相惜?二知,你可別為了報復李邵文,做什么讓自己后悔的事情。本來你和李邵文在一起的時候,我其實不看好,但攔不住你喜歡。現在你也算看清了他的本來面目,你分手難受我心里明白,但千萬……”</br> “哎呀我知道。”李二知心里清楚,三言兩語肯定說不明白自己跟顧宥誠的事情。</br> 但李知這么問下去,她鐵定能煩死。</br> 她跟顧宥誠的關系,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呢,更別說說明白了!</br> “哥你放心吧,我不會報復他。但是他黑我在先,我不能忍。”李二知義正言辭,“我脾氣什么樣你知道,渣男我肯定不會回頭,但我也不想糾纏,忘了就算了。”</br> “你能這么想我就放心了。”李知稍稍松了一口氣,“哥給你帶禮物回來了,明天給你送過去?”</br> “好耶!”</br> 畢竟是親妹妹,李知這個做兄長的還是很疼愛她的。</br> 雖然自從他創業開始就忙得昏天黑地,但給李二知的關心一點不少。出差必須帶禮物回來,生日必須出席,逢年過節的,哪怕再忙都要跟家里人團聚。</br> 李二知的家庭背景多少有點復雜,她父親當年,因為犯事兒判了無期,現在還在局子里蹲著呢。</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