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知回家拿完電腦,顧宥誠又把她送來醫院。</br> 兩個人在車里膩歪了一會兒,李二知才走。</br> 顧宥誠則直接去了公司,說晚上的時候再過來一趟。</br> 李二知親了親他,讓他晚上不用折騰了。</br> 顧宥誠想了想說:“那我去面館看看?”</br> 李二知覺得可行,就點頭答應下來。</br> 之后,李二知去了樓上,進了屋發現自己親媽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許不對。</br> 那是什么眼神?好想要審判自己一樣。</br> “媽?”李二知小聲叫她,“怎么了您?不舒服嗎?”她態度挺好的,但李母始終冷著臉,李二知看向一旁收拾桌子的護工阿姨,想問一句什么,還沒等出口,護工阿姨就好像被人攆一樣趕緊跑出了房間。</br> 屋里就剩下李二知跟李母兩個人了,氣氛格外詭異。</br> “知知,你跟媽說實話。”李母盯著她,“你是不是戀愛了?”</br> 李二知一愣。</br> “啊,為什么這么說?”她也應該沒露怯吧,慧姨也不是多話的人……</br> “你先回答我,是或者不是。”李母本來身體就不舒服,態度又嚴肅起來,李二知心下一沉,生怕她動怒不利于恢復。</br> “是。”她低下頭,腦子里亂。</br> “是誰?”李母直奔重點,“是不是跟咱們家條件,相差不少?”</br> “……倒也還行吧。”李二知思考了一下,李知的實力也還不錯,雖然跟顧家沒法比,但綜合算下來,也不至于天上地下。</br> 雖然這都是她的強詞奪理,強行給自己安慰,但總好過讓親媽誤以為自己攀高枝要強。</br> “那你跟媽媽說說,是個什么樣的人,怎么認識的。知知,可別再是下一個李邵文了!”</br> “……那一定不會。”李二知篤定,“他比李邵文好很多的。”</br> “戀愛的時候,看對方總會覺得對方哪兒哪兒都好。你看你和李邵文,也是分開了才發現對方有那么多缺點不是嗎?”</br> “媽,我是成年人了,今年一過我都25了誒。”李二知有些不服氣,“我雖然在李邵文身上失手一次,但肯定不能一直跌倒起不來。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br> “你哥知道嗎?”</br> “……”</br> 李二知不敢說知道。</br> 不然把李知給賣了。</br> “不知道,你第一個知道的。”李二知撓了撓腦袋,“您休息吧,我要寫本子了,導演跟我要大綱呢。”</br> “是什么人,你跟我說說。”</br> “等我干完活了再和你說。”</br> 關鍵時刻只有工作能讓親媽閉嘴,李二知抱著電腦去了旁邊的陪護間。</br> 李母雖然躺下了卻睡不著,她想多問幾句的,但看女兒不愿意多談,只能作罷。</br> 但她太焦慮了。</br> 女兒戀愛和兒子戀愛,當媽的可完全是兩種心情!</br> 另一邊,顧宥誠下了班真的去了李記面館。</br> 當時屋里人不少,慧姨和廚師,還有一個過來幫忙的街坊鄰居在店里。</br> 顧宥誠跟這個場合格格不入,他的長相就帶著貴氣,一看就是應該吃五星級酒店,而不是這種街邊小館子的。</br> 慧姨認出他,跟他點頭。</br> 顧宥誠找了張桌子坐下來,盡量不添亂。</br> 偶爾她們要是忙不過來,他就起身幫忙。</br> 顧宥誠長得太高,在這一間小館子里有些局促。他心里壓抑著好奇,想跟慧姨說話,又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開口,簡直要憋瘋了。</br>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九點多,餐廳里沒幾個人,慧姨才坐在了顧宥誠面前。</br> 她眼神很抱歉,用手機打字:“辛苦你了,過來幫忙。”</br> “沒事,我,我挺樂意來的。”顧宥誠笑了笑,“您……您跟我從前認識的一個人,特別特別像。不好意思,我看到您就有點激動。”</br> “是嗎?那倒是我的榮幸了。”慧姨慢悠悠打著字,“我這兒沒什么事兒了,您早點回去吧。”</br> 她說的“您”,這個詞對于顧宥誠而言,實在是太重了。</br> 如果面前的人就是自己親媽,那他豈不是大不敬么!</br> “您別客氣,我內個,我有點餓了,您能給我煮碗面嗎?”顧宥誠一個要求提得顫顫巍巍,慧姨笑著點頭,起身走了。</br> 實在是太過相似。</br> 顧宥誠感覺自己眼睛里氤氳著一層水汽,讓他看不清女人的背影。</br> 沒多久面就煮好了,顧宥誠拿起筷子吹了吹,狼吞虎咽。</br> 第一口下去,他就覺得情緒有些失控了。</br> 還是那個味道。</br> 他記憶里的味道。</br> 他吃了十幾年的味道。</br> “還行嗎?”慧姨把手機遞到他面前,顧宥誠用力點頭,繼續大口大口地吃。現在他在等魏冉和于波的消息,只要這兩個人給他的消息能對得上,他就有證據證明,這就是他母親!</br> 可之后呢?</br> 顧宥誠心頭一緊。</br> 他恐怕,暫時不能安置她。</br> 黎漫盯自己盯得緊,他不能自己往槍口上撞。</br> “我吃好了,謝謝您,特別好吃。”顧宥誠放下碗,“我調了個人過來幫忙,明天早晨七點過來。”</br> “那怎么好意思?”</br> “沒事,我是為了知知。”顧宥誠說,“我先走了,您也……早些休息。”</br> 慧姨點點頭,目送他出門。</br> 然而顧宥誠出門之后也沒走遠,他就在車里,連著抽了三支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