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誠，阿誠？”李二知碰了碰顧宥誠的胳膊，男人這才回神。</br> “嗯？”</br> “我媽媽要轉移病房了，我們走吧。”</br> “好。”顧宥誠的視線掃過慧姨，心里有太多問題想問，可現在大家都很忙亂，他自然不能再添亂。</br> 后來李母安被排好了病房，李知跟李二知在里面幫忙安頓，慧姨在門外的長椅上坐下，顧宥誠就湊到她身邊坐，跟她距離一個座位。</br> 慧姨側過臉看了看他，顧宥誠沒敢看她。</br> 兩個人中間，似乎有一種神奇的氣場在涌動。</br> 顧宥誠想說話，可幾次張嘴，又把一些話咽了回去。</br> “慧姨，您先回去休息吧。”李二知出來蹲在她面前，“我在這里守著我媽。”</br> “不用，我也要在。”慧姨舉起手機。</br> “醫院不讓這么多人陪護的，您年齡大了，我哥是男人，也就我在方便一些。聽我的，快去吧。”李二知堅持，顧宥誠站起來。</br> “我陪你知知。”</br> “別了，你也回去吧。”李二知看著顧宥誠，只見男人臉色蒼白，李二知還以為他是嚇得，也沒想太多。他最近工作繁忙，公務纏身，李二知也不是不懂事的人。</br> 顧宥誠堅持，“不行，留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我必須在這兒。”</br> “可你明天還要工作啊。”李二知拉著他的手，“我真沒事兒，再說這是你家投資的醫院誒顧總，我怕什么？你最近不是在忙Andy的事情，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我是個有獨立行為能力的成年人，再說我可以把林泉喊過來嘛。”</br> “……”</br> 話是這么說，但讓李二知自己留在這里，顧宥誠無論如何也干不出來這么過分的事兒。</br> 本來小女人就柔弱，萬一半夜里需要個人幫忙找不到，手忙腳亂的她一定得急死。</br> 在顧宥誠的認知里，李二知只要每天開開心心的就好，什么體力活都不要做，什么苦都別吃最好。</br> 他有能力在前面擋風遮雨，她女人只要歲月靜好足矣。</br> “不行。”男人堅持，李二知無奈了，又看向慧姨。</br> “我也留下。”慧姨也堅持。</br> 李二知有點無奈又有些感動。</br> 后來跟李知合力勸說，非要讓慧姨先回去。</br> 慧姨明白年輕人的好心，明天李記面館還要開業，也只能答應下來。</br> “知知。”慧姨拉過李二知，“你這男朋友，你媽媽還不知道，如果她醒了問你，你做好準備。”</br> “嗯，明白。”李二知笑了笑，“我媽，肯定得問我一大堆問題。”</br> “這孩子長得還不錯。”慧姨拍了拍李二知的手，“就是感覺心思特別重，他那一雙眼睛，看著不簡單。你當心別被騙。”</br> “嗯嗯。”</br> 如果被騙的話，那大概也就能騙色吧。</br> 反正錢的話，李二知肯定沒有那個男人多嘛！</br> 后來慧姨又看了看顧宥誠，男人強撐著扯出個笑容來，慧姨沒說什么，表情淡淡地離開。</br> 她心里覺得顧宥誠面熟，似乎是一個跟自己相識已久的故人。</br> 但怎么會呢？</br> 人家跟自己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有關系。</br> 李知送慧姨回家，顧宥誠跟李二知在醫院的長椅上坐。</br> 病房條件挺好的，有單獨的陪護房間，但兩個人不約而同選擇了走廊里的長椅。</br> “你慧姨，到你家的時候，你多大知知？”顧宥誠試探。</br> “還挺小的，七八歲？”李二知仰著頭，“想不起來了有點，實在是太久遠了。”</br> “嗯。”顧宥誠點頭，“她看起來很和善。”</br> “嗯，她人特別好。”李二知笑著，“還曾經有人懷疑，我媽跟我慧姨是那個關系來著，笑死我了。”</br> “……確實是有些……像。”顧宥誠想起身抽根煙。</br> 他心里有太多話，太多疑問，太多太多情緒壓著他。</br> 顧宥誠平日里吊兒郎當，那都是做給外人看的，真正的深沉他都留給了自己。</br> 李二知看他情緒不對，小聲問他怎么了。</br> “沒事。”顧宥誠起身，“我去抽根煙寶貝兒，一會兒回來。”</br> “嗯。”李二知點頭，心想可能是自己母親的事兒刺激到他了，畢竟他母親已經杳無音信許多年。</br> 顧宥誠去外面打了個電話。</br> “于波，你給我好好查一查知知家那個女人，那個叫慧姨的。”</br> “啊，怎么了老板？”于波一頭霧水，大晚上的被喊醒本來就一臉懵，顧宥誠這語氣嚴肅得讓他有些毛骨悚然了都。</br> “那個女人……我懷疑她可能是我母親！”</br> “啥？！”于波驚呆了，一骨碌從床上彈起來，“您母親？！”</br> “我現在也只是猜測。”顧宥誠低下頭，“已經過去16年了，于波，16年，一個人能改變太多太多。更何可她現在過得日子勞心傷神，和從前養尊處優大相徑庭，我也只是感覺是她。但我母親身上沒有什么明顯的胎記痕跡，她現在又不會說話，所以只能靠你幫我多查一查，我好確認。”</br> “行行行，這是大事兒。”于波點頭答應，“但是內個，顧總啊，如果真的是夫人，那您，打算讓董事長來認嗎？”</br> 顧宥誠頓了頓，沒接話。</br> 顧辰現在身邊只有黎漫一個人，最好按兵不動。</br> 否則黎漫當年就跟自己母親那么不合，若聽說一個失蹤多年的人回來了，該是什么心情？</br> “先不用。”顧宥誠交代，“就這樣，掛了。”</br> 他手機剛按了掛斷，李知從黑暗里走了出來。</br> “顧總，你要查我慧姨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