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宥誠本來對李邵文就沒有好印象,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二知,他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br> “李先生,你好像對我女人,特別關心啊。”顧宥誠走過來摟住李二知的腰,“好了么?回家?”</br> 李二知點頭,睫毛低垂,一看情緒就不高。</br>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李先生慢慢享用。”顧宥誠看著眼前的男人冷笑一聲,“您要是以后有什么事兒,想跟二知談的,我也不攔著,但我家二知時間寶貴,如果你下次想找她,記得預約。”</br> 預約兩個字,很明顯是把李二知跟李邵文的身份拉開了差距。</br> 李邵文眼里都是不服,李二知看也沒看他一眼,跟著顧宥誠離開了宴會。</br> 一路上,李二知都沒怎么吭聲。</br> 先被人非議后遇到舊愛,心里一萬個不順。</br> 林泉把車的隔板放下,顧宥誠抓著她一只手放在手心里捏了捏,“知知,別因為這些人影響心情。”</br> “……嗯。”</br> “你父親的事情……”</br> “我爸爸真的是無辜的!”</br> 她情緒突然激動起來,顧宥誠皺眉,看來這女人確實在意。</br> 可這么久,她從來沒跟自己提過。</br> 或許真的是不想麻煩自己,或許是這事兒讓她自卑。</br> 顧宥誠只覺得心疼。</br> 這個傻女人,真是能少麻煩自己一分,就少麻煩自己一分。她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她麻煩自己。</br> “我信你。”顧宥誠握緊她的手,“知知,你……詳細跟我說說你家的事情,好嗎?”</br> 李二知從來不愿意跟人說自己家的情況。</br> 袁依算是知道的最多的。</br> 她猶豫,沒有馬上回答,顧宥誠也不強迫她,“當然如果你不想說,也隨你。我只是想跟你一起想辦法,看看這事兒能怎樣更好地解決。”</br> “……不好解決。”李二知搖頭,“上頭壓著人,我哥都沒辦法。”</br> 她這么一說,顧宥誠才想起李知來。</br> 這么多年,知之科技公司規模不小,每年納稅不少,按說李知算得上是有本事的。他如果都沒辦法把自己父親的事情翻案,那只能說明,上頭的人來頭不小。</br> “是誰,你知道嗎?”</br> “不知道。”李二知搖頭,“我只知道,每次我哥找人辦事兒的時候,那些人一聽是我爸的事情,就避而不見了。”</br> “原來如此。”顧宥誠腦子里過了一圈人脈,大概篩選出幾個可用的。</br> “先不想了知知,今天累壞了,先好好休息。”顧宥誠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明天有安排嗎?”</br> “暫時還沒有。明天我要順一下秦導的劇本大綱。”李二知聲音甕聲甕氣,“工作室我選好了,后來于波給我發的地址里,有一個我覺得還行,租金也不貴。”</br> “好,我去幫你定。”</br> 男人說完,李二知靠在了他肩膀上。</br> 今晚她確實太累了。</br> 第二天一早,李二知在李知的電話聲中醒來。</br> 李知提醒她,去探視的日子要到了。</br> 每年元旦前后,江城監獄會開放一次探視。</br> 李母每年都要在這一天準備好多東西,帶著兒子女兒一到過去看看自己被關押已久的丈夫。</br> 然后每次都是以淚洗面地結束談話,各自心塞許久,才能緩過來。</br> 李二知挺害怕去探視的。</br> 那種感覺是讓你身不由己地揪心。</br> 她每年看著父親一點點變老,卻始終被關在一個狹窄的小房間里,她心里難受的要死。</br> 她恨自己沒有能力,恨自己弱小。</br> 李知亦然。</br> “我知道了哥,我,我會好好準備的。”</br> “嗯。”李知應聲,“那行,我忙了。”</br> “等下。”李二知喊住他,“你跟顧蔻,到底怎么回事?我想聽實話。”</br> “她是我甲方。”李知依然是公事公辦的語氣態度,李二知滿腦子都是想不通。</br> “我不信。”</br> “那你想聽什么樣的答案?”</br> “……我想聽你說實話。”李二知嚴肅起來,“哥,我和顧宥誠的事情我跟你坦白,你能不能跟我也坦白一下。”</br> “……不是你想的那樣。”</br> “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樣?”</br> “你用你和顧宥誠舉例,就是默認我和顧蔻也是那樣的關系。”李知有理有據,聰明得讓李二知抓狂。跟他對質,哪怕她是親妹妹,也撈不到便宜。</br> 看來只能劍走偏鋒。</br> “對,我就是這么認為的。”李二知說,“我昨天去顧蔻母親的生日宴,顧蔻親口跟我說,她對你很滿意。我很想知道李知先生,她指的滿意是哪個方面?是工作,還是床上?!”</br> “李二知!”李知嚴肅起來,剛要責怪她女孩子家口無遮攔,李二知卻笑出聲。</br> “你急了,那就是真的了。”</br> “……”</br> “所以你打算,接下來怎么辦?”李二知質問他,“我招惹不起顧宥誠,你就能招惹得起顧蔻了嗎?他們姐弟倆是一樣的人。”</br> “我有我的目的,二知。”</br> “是因為喜歡嗎?”</br> “……不是。”</br> 李二知掛了手機,心里復雜得很。</br> 不是因為喜歡,那這個行為,實屬有點渣了。</br> 可那是自己親哥哥,從小寵她,她又罵不出口。</br> 李二知嘆息一聲重新鉆進被子里,顧宥誠剛好從浴室里出來,她才知道原來他在家呢!</br> 她還以為他去公司了!</br> “問出什么來了?”男人擦著頭發走出來,神清氣爽。</br> “……你都知道了嗎?”</br> “不知道。”顧宥誠湊過來吻她,而后突然笑出聲。“寶貝兒,你說,我們是不是天注定的緣分,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