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漫是顧蔻的親媽,是顧辰明媒正娶的夫人。</br> 她跟自己素來不相識,她竟然要害自己嗎?</br> 李二知不管怎么想,都覺得說不通。</br> 于溪輕笑一聲,“李老師,我不知道是你生活太過順利,還是顧總把你寵過了頭,你的世界太單純了,但你不會真的以為,天下無賊吧?”</br> 李二知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br> 于溪說得其實是對的。</br> 李知曾經就說她思考問題一根筋,她那時候還不服,說單純是福氣。</br> 現在看,不像福氣,像是缺心眼兒。</br> “顧蔻是你男人的姐姐,如今顧家兩個人爭家產,你說顧蔻的母親,是不是要向著自己女兒?她想拿捏你,擊垮顧宥誠,為顧蔻爭取繼承權。”</br> “……我,好像沒有這么重要。”</br> “到底多重要,你要問顧總。”于溪靠著床頭,“你可能是低估了顧總對你的喜歡。也低估了顧蔻母親黎漫的野心。她想要的是或許不僅僅是女兒的繼承權,還是最大股東的身份。顧家基業這么多年,和上面下面都是千絲萬縷的聯系。一旦坐到最高的位置,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顧宥誠這些年沒怎么借顧家的光,光憑顧辰兒子的名號都能風生水起,你不會真以為他是白手起家吧?”</br> “……不是嗎?”</br> “當然不是,他能把公司做起來,第一因為他有頭腦,第二因為,顧辰兒子這個身份,本身就是最好的資源。我們這些小螞蟻渴望的東西,對他們那個位置上的人,如同家常便飯。”</br> 李二知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br> 她一時間無話,于溪也不吭聲,兩個人各自沉默幾秒鐘,李二知先開口。</br> “于老師,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她站直,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覺得無奈,重重嘆息一聲。“你要是不說,我可能這輩子都想不到這些。”</br> “不至于。”于溪看向窗外,“你是要站在高處的人,看到這些是早晚的事情。我也只能幫你這么多,以后……黎漫想怎么整我,還不好說。”</br> “是不是從我進入劇組開始,她就聯系你了?”李二知腦子在線了一點點,于溪點頭。</br> “黎漫以前就認識我,說句不好聽的,她也算是我債主之一。我父親賭博賭到她的場子,欠了一屁股債,那之后她就開始利用我了。”</br> “她的場子?黎漫……經營范圍挺廣啊。”</br> “顧家什么生意都有,你多關心一點,自然會知道的。”于溪累了,說話有點吃力的樣子,“李二知,當時在劇組,抱歉了。”</br> 李二知沒有說沒關系,也沒說不介意。</br> 她不圣人,沒那么大度,也不可能那么容易放得下。</br> 她不去責怪已經是善良。</br> “你回去吧。”于溪扯了扯被子蓋住自己,“我妹妹以后做不了演員,張墨的事業肯定也受到重創。或許從被黎漫利用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注定是這樣一無所有的結局。但你真的讓我有些意外,沒想到你真的會去救我。”</br> “我只是做了一個普通公民應該做的事情。”李二知態度淡淡,“至于黎漫,我自然會提防她。如果你需要幫忙,也可以跟我說,別的我可能幫不到你,錢這個事兒,我能。”</br> 不靠顧宥誠,她也有賣房的錢,付于溪的醫藥費應該沒問題。</br> 于溪沒接話,李二知也沒再逗留,轉身走了。</br> 她回到自己車上,剛坐穩,就見上次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急沖沖的往醫院里去。</br> 李二知預感大事不妙,趕緊下車跟上去。</br> 男人果然到了于溪房間所在的樓層。</br> 彼時醫院里人不多,保安人員也都換崗吃飯去了。這一層屬于放羊狀態,護士們甚至都沒精打采。</br> 突然闖入這么一個重量級人物,誰都懵逼。</br> 李二知大喊一聲:“站住!”</br> 男人果然回過頭,一臉不屑看向李二知,“你誰啊?”</br> 李二知知道,這個時候如果自己認慫,那這個男人肯定會懷疑自己,她必須拿出氣勢來震懾對方,才能讓病房里的于溪幸免于刁難。</br> 她現在傷得那么重,再被這彪形大漢輕輕碰幾下,估計都得去ICU!</br> “你來找誰?醫院里找人要登記的,你不知道嗎?”李二知煞有介事地插著手,看著男人。</br> 男人眉頭一皺,面目猙獰,才想起來上次見過李二知,當時她旁邊還有顧宥誠。</br> 男人冷哼一聲,“你誰啊?工作人員?護士?醫生?”</br> “我是院長的親戚。”李二知瞪他一眼,“醫院就我家開的,你有意見?”</br> 可能是看了太多演員的自我修養,李二知裝得特別像,男人竟然真的有點相信了!</br> “你家開的?”男人重復著。</br> 李二知點頭,“對啊。”</br> 她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底氣,竟然真的能和男人過上幾招。李二知瘋狂給護士站的人使眼色,小護士趕緊跑去搬救兵。</br> 男人看了她幾眼,判斷了一下,冷哼一聲轉身就要去推于溪的病房門!</br> 李二知心下一沉,幾步跑過去擋在了病房門面前!</br> “沒跟你說要登記嗎?”李二知怒了,“你不登記我知道你是誰啊?萬一這屋里病人有個三長兩短,我找誰問責?!”</br> “這屋里的人欠老子錢!”</br> 他的“老子”倆字,讓李二知突然想起了顧宥誠,一個沒忍住笑出聲。</br> 她一笑,男人徹底蒙圈。</br> “欠你錢?她還欠醫院的錢呢!”李二知重新恢復戰斗力,“但是不管她欠誰的錢,醫院的規矩,它就是不能破壞!登記去!”</br> 男人頓了頓,并不打算聽李二知道的話,他皺眉,然后朝著李二知伸出了手!</br> 李二知一愣,緊接著感覺自己脖子處一緊,就被男人一把拉住甩開了!</br> “著火啦!救火啊!”李二知這么一喊,瞬間樓層里所有的人都出來了,甚至驚動了剛把方便面泡上,還沒來得及吃的郭院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