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宥誠最大的好處是:永遠知進退。</br> 但他做到這一點需要條件,其中最重要的條件是:他愿意。</br> 當時因為秦柳,李二知跟顧宥誠鬧掰,是因為那時候的顧宥誠不想先認錯。</br> 他想磨一磨李二知的脾氣。</br> 后來發現,她難受了,他比她更難受,何必虐待自己呢?</br> 今天他跟李二知說得這句話,則是為了讓女人有“跟著我你不會后悔”的信心。</br> 哪一場愛情不是賭博呢?</br> 哪怕你跟他從小青梅竹馬,婚后他也可能性情大變,成為你不想見到的樣子。</br> 哪怕你們對天地日月發誓,你們永結同心,可誰敢保證會不會有一個人半路出軌?</br> 一切美好,不過是源于對一個人人品的信任,然后壓上自己的時間、精力、情感,去賭。</br> 李二知看著顧宥誠的眼睛,好半天沒說話。</br> 顧宥誠亦然。</br> 兩個人就這么看著對方,雙雙面無表情。</br> “知知,我知道你心里怕什么。”顧宥誠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那天是我不好,是我氣糊涂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br> 李二知抿了抿唇,沒回答。</br> 其實顧宥誠大可以用“我們還有協議關系”來說事兒,可他不想。</br> 這么多次的反復糾纏、爭吵和好,他特別希望余下的,跟李二知在一起的時光都是美好幸福的。</br> “我就是嫉妒。”顧宥誠一雙眼含情脈脈,“我不想看你跟別的任何男人有瓜葛,以后哪怕我們養狗,我都要養母的。我承認我小心眼我格局不夠,但這一切只因為是你,因為我喜歡。”</br> “顧宥誠!”李二知眼睛有點濕,心尖有點燙。她穩了穩情緒,“你別以為你說幾句好話,我就能把這一篇揭過去。”</br> 這男人太會了,弄得好像她不原諒他,就特別罪大惡極一樣。</br> “那要不然,你先記在賬本上?回頭跟我慢慢算?”</br> “誰要跟你算!”女人推開他,“每次嚴肅談話你都不嚴肅對待,談著談著就跑偏,不談了,我要去睡覺。”</br> “才八點多。”顧宥誠站直看表,“還早。”</br> “我明天要去拍廣告,得讓皮膚有個好狀態。”</br> “行,那我陪你睡。”</br> “NO!”李二知停下腳步,“顧總,你知道么,兩個人在吵架之后,女人是不需要男人陪睡的。”</br> “歪理邪說。”顧宥誠往前一步,“我們顧家人,女人越是生氣,越要死纏爛打,直到女人松口為止。二知,我要跟你一起睡,你要不讓,我今天就睡你房間外面的地板上,到時候我冷了熱了你也不知道,你就安心等我重感冒然后送我去醫院吧。”</br> “……”</br> 他還有理了?!</br> 當晚,顧宥誠如愿上了李二知的床,李二知背對他,一點好臉色沒有。</br> 男人挺高興,畢竟,沒獨守空房已經算是成功的第一步了。</br> 后來二知睡著,他才湊過來把她抱進懷里。</br> 女人呼吸平穩,小臉白凈透亮,顧宥誠是怎么看怎么喜歡。</br> 他低頭親她,親完了不過癮,感覺要擦槍走火。</br> 但這個節骨眼,李二知肯定要急的,沒了辦法只能去洗手間。</br> 顧宥誠被自己逗笑了。</br> 什么時候這么小心翼翼過?</br> 真是愛情里的人,沒尊嚴啊。</br> 李二知翻了個身,什么也不知道,睡得格外香。</br> 天冷了,身邊有個人就更溫暖一些,李二知現在也習慣了跟他貼著睡,偶爾翻個身就能撞到一個溫暖的懷抱里,這感覺很幸福。</br> 第二天一早,李二知先醒來的,她想自己煮個面,下樓的時候發現,溫姨竟然在。</br> “李小姐醒了啊?”溫姨放下勺子,她已經把早餐做好了。</br> “啊,您來了。我還打算自己煮面呢。”</br> “少爺讓我過來,說你們住這邊,就把開門密碼告訴了我。”溫姨有些抱歉,“沒打擾您吧李小姐?”</br> “不會不會。”李二知不習慣比自己年長的人還對自己這么客氣,“您做了什么,聞著真香。”</br> “中式的是灌湯包和甜豆漿,西式的是麥片、漢堡、煎蛋和牛奶。還有些我自己配的小菜。少爺從小挑食,對事物要求比較多。”</br> “啊……我還真,不知道。”</br> 她印象里,顧宥誠是個給什么吃什么,連她吃過的東西,他也能毫不嫌棄抓起來就往嘴里塞的人。想不到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規矩這么多呢。</br> “您和少爺在一起時間短,慢慢了解。”溫姨把早餐一樣一樣端上圓桌,“在這兒吃,還是西餐廳吃?”</br> “就這兒就行!”</br> 房子太大,餐廳有兩個,一個長桌,一個圓桌。</br> “好,那麻煩您幫我喊少爺起來吧。”</br> “……啊。”</br> 李二知轉身上樓,顧宥誠其實醒了,但是聽見她開門,火速把手機關了繼續裝睡。</br> “顧宥誠,起床吃飯了。”李二知走過來喊他。</br> 男人沒睜眼,李二知就推了他一下。</br> “溫姨做好了飯,讓我喊你下去吃。”李二知聲音低,帶著那么一點溫柔的意思。</br> 顧宥誠聽得耳朵發軟。</br> “快起床。”李二知重復,男人這才睜眼。他伸手拉住李二知的手腕,眼里帶著笑意。</br> “你親我一下,我就起來。”</br> “……睡糊涂了你?”</br> 顧宥誠不接話,手上用力,攥緊李二知的手腕拉著她彎下腰,“親我一下知知,就一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