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靈仙咬牙切齒地瞪著四九,半晌,他方不情不愿地俯下身在四九面頰上親了一口。四九抬手勾住他的脖頸,將人一把拉進懷里。清虛靈仙整個人都倒在了四九身上。他氣憤地紅了臉,怒道:“你做什么!”
“告訴你神刀的秘密啊,你難道不想知道了嗎?”四九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對方。見人不再掙扎,他湊近了身上人的耳邊,道:“要解除主從關系,第一就是要我心甘情愿,第二,則是要在月晦之夜于高山之頂,第三,要布下上古陣法,我帶著神刀與刀的新主人一同在陣中進行儀式。”
四九說完,將頭埋進清虛靈仙的頸間,深吸一口氣,道:“你身上好香啊!”
清虛靈仙瞪了四九一眼,從他身上爬起來,走到一邊,不再同四九說話。四九看著他的背影,不禁在心里捶床大笑起來。
四九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他摸摸肚皮,走下床來找水喝。清虛靈仙坐在桌邊,仍舊一臉若有所思憂心忡忡的模樣。四九挨著他坐下,嘆氣道:“肚子好餓啊!好想吃蛇肉啊!”
清虛靈仙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四九也看看清虛靈仙,繼續嘆氣高呼:“好想吃蛇肉——紅燒的也好,放些八角茴香,清燉的話要用老母雞湯來燉,湯里要加些姜片,或者直接用叉子串了放在火上烤,放點孜然就更香了!”
四九一邊說一邊吧嗒嘴巴,吸吸口水,又向清虛靈仙問道:“你怎么不說話?”
清虛靈仙臉色發青,一臉反胃的表情。四九嘿嘿嘿嘿笑起來。他站起來,走到墻邊看看自己的刀,嘆了口氣對清虛靈仙說道:“這把刀我原本打算送給你的呢,只是現在我們兩個都落到了郁殷手里……”
清虛靈仙忙接口問道:“你是說真的?”
“對啊。”四九信誓旦旦地點頭。
“你是逗我開心的吧?”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啊。”四九說得誠心誠意,他轉而又言道:“只是現在我們被困在這里,出不去,不知道季先生和悅茱什么時候來救我們。”
“他們都退到了對面的山頭上,一時半會兒不會來救我們的。”
四九哦了一聲,向洞外看了一眼,在清虛靈仙耳邊小聲說道:“那我們逃出去吧。”
“逃?怎么逃?你有把握不會被抓住嗎?”清虛靈仙問他:“而且你的刀都被郁殷施加了禁制,你又碰不了它,難道把刀丟在這里嗎?”
四九笑了笑,說:“你放心,我自有辦法。”
二人在洞內過了幾日。這幾日,四九不是吃飯睡覺,就是在地上作陣法演算推理,到了第三日夜間,他叫醒了在床上睡覺的清虛靈仙,道:“我們該走了。”
清虛靈仙滿面困意地起了床,穿好衣服。他見四九已經將太古刀拿在手里,不禁驚訝不已,拉起四九的手,問道:“你怎么做到的?”
四九的左手指尖有些焦黑,是被禁制灼傷了。看來這個人也不是毫發無損啊。
四九抽回手,笑道:“出去再說吧。”
他帶著清虛靈仙晃過洞門口的守衛,一路往北面走去。路上雖然有些守衛,但都讓四九輕松繞過了。畢竟是低等妖怪烏合之眾,并不是十分有紀律性。
待二人都到了安全地帶,清虛靈仙迫不及待地開口道:“你怎么做到的啊?”
“你說逃出來么?我用八卦推演,算算我們走哪里活路比較多啊。”四九說著,一搓手指變出一只白蝴蝶。他彈彈手指,蝴蝶便扇著翅膀飛走了。
“你變只蝴蝶出來做什么?”
“讓它回郁殷那里看一看。”四九說著,拉著清虛靈仙便要走。清虛靈仙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四九疑惑地回過頭,問道:“你怎么了?”
“這里是高山之頂,今日也恰好是月晦之夜,你先把太古刀給我吧。”
“但是誰來布陣呢?”
“你精于周易推理演算,怎么可能不會布陣?”
“但是……我們還是先去找季先生他們吧。”四九勸道。
清虛靈仙開口道:“夜長夢多,你先把刀給我吧。”
四九無奈,苦著臉道:“你若執意如此,那我也沒有辦法了。”他說著,拉著清虛靈仙到了一處空地上。
他很快布好陣法,又割破手指,將血滴入陣中。此時卦陣徐徐運轉。清虛靈仙感覺到有凌厲強勁的風吹打在面上。他一步也不敢動,害怕向前一步便會摔入深淵,向后一步便會掉下懸崖。
此時四九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張符紙,他用血在符紙上畫好咒,將符紙拍在清虛靈仙身上,大喝道:“幻象,破!”
清虛靈仙啊了一聲,赫然變成了郁殷的樣子。四九在一旁笑道:“郁殷,你不要每次施幻術都用槐花香惑人心智啊,這樣很容易留下破綻的。”
郁殷咬牙切齒。想不到這個人早就看穿了他卻未點破,反而反將他一軍,將他帶到此處引入陣中!太卑鄙了!這個陣,想來也不是什么上古陣法,而是四九研究出來對付自己的!
“清虛靈仙不會準許我叫他靈仙兒,也不會承認我英俊瀟灑無人能比。他更不會親我。”
郁殷死命咬住嘴唇,想不到這個卑鄙小人是在試探他,還對他摟摟抱抱占盡便宜。郁殷氣得都要吐血了。那只蝴蝶想來也不是回去洞府察看,而是去搬救兵的。
正這樣想著,不遠處已有三人跟在一只白蝴蝶后頭趕了過來。
四九轉身走出了卦陣。郁殷轉身想要跟著四九一起出去,豈料迎面便有大風吹來,險些將他吹倒。他倒退幾步,左腳卻是一空。他啊了一聲,連忙將身子向前傾,倒在堅實的地面上,這才沒有落入陣中被卦陣吞噬。
四九看見趕來的季盈懷三人,連忙眉開眼笑地跑上去,圍著清虛靈仙問道:“靈仙兒,你的蛇毒除干凈了沒有?”
他一時嘴快,竟然把這幾日來對郁殷的稱呼喊了出來。清虛靈仙想起這個四九在小倌館里說的話,氣不打一處來。他抬手,狠狠給了四九一巴掌!
這混蛋還是這樣輕浮放浪,一點長進都沒有,太氣人了!
四九摸摸火辣辣的臉,扁扁嘴巴退到悅茱身邊。清虛靈仙看看他委屈的樣子,又覺得自己似乎是打重了。他索性不再看四九,一擺袖子,走到陣前。
悅茱拍拍四九肩膀,道:“打是親罵是愛,你別難過……”他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清虛靈仙回過頭狠狠瞪了一眼。他連忙捂住嘴巴不再說下去了。
此時那陣中的郁殷仍在不斷掙扎,想要出來。他取下抹額間的碧玉,念動咒術想要催動寶玉的力量打開卦陣。豈料那碧玉卻一絲反應也沒有。他面上大驚,不知出了什么事。
此時季盈懷開口道:“寶玉至陰,吸收月華靈氣方能一顯神通,但是今日是月晦之夜,所以今夜寶玉沒有用。”
郁殷啊了一聲,指向四九道:“你都算好了!”
四九一臉無辜道:“我不是說了么,你若是執意如此,我也沒有辦法,是你拼命要我布陣,自己又急著往陣里跳的啊。”
季盈懷向清虛靈仙問道:“上仙意欲如何處置此妖?”
清虛靈仙看了郁殷一眼,道:“殺了他便是。”
郁殷頓時滿面絕望之色。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千年修為,一條性命,竟然會毀在一把刀上。是他太大意了!
此時四九連忙跳出來,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這蛇妖修行千年也不容易,上仙與季先生就饒他一命吧。”
郁殷紅著眼睛瞪向他,嚷道:“我才不要你假好心!”
清虛靈仙瞪了四九一眼,撇過頭去。季盈懷想了想,說:“饒他一命并非不可,只是,此妖性兇殘,若又出去害人該如何是好?”
四九說道:“可以廢了他千年的修為,把他放到我二師弟那里去,讓我師弟好好管教他。”
季盈懷不置可否,便算是默許了。四九連忙催動陣法,廢掉郁殷的修為。郁殷不斷掙扎,卻仍然仿佛有泰山壓下來一般。他漸漸倒在地上,寶玉也掉在了一邊。
四九看看陣中已變成小娃娃的郁殷,覺得差不多了,便停下卦陣,走入陣中撿起寶玉,將昏倒的小郁殷抱了出來。他捏捏小郁殷面團似的臉蛋左右看看,還是覺得沒有自己的小師弟蘑菇可愛。
郁殷已被擒住,余下的妖怪不過是烏合之眾,悅茱沒費多大力氣便將桃止山奪了回來。清虛靈仙與季盈懷似乎是有話要說,四九摸摸鼻子,向三人告辭,一個人抱著小郁殷回了冥界。
郁殷醒過來的時候,驚訝地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小手小腳的小孩童。他一身的修為竟然也只剩不到五十年。他啊了一聲坐起來,瞪向坐在桌邊的四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