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你們?!”范倫丁的臉色瞬間黑了幾分,想到了一個可能。</br> 往日里三大幫派之間雖然互有磨擦,但從來沒有任何一次到了現在這地步。</br> 可這支外來船隊抵達碼頭后,才不到半天時間</br> 范幫和初陽幫之間,眼看著就要拼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br> “不不不,當然不是我們,我說了.你們打你們的。”張龍笑容依舊,像在討論什么輕松的話題,“另外,如果你想試試,我不介意帶人把你們都殺了。”</br> 鮑雷一怔,心中大驚:這家伙簡直囂張的不要命啊。</br> 剛才張龍過來只帶了十幾個人,這要是逼的范倫丁狗急跳墻,未必能活著出去。</br> 然而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范倫丁到底還是沒敢囂張下去,冷笑一聲:“殺了我,你今天也走不出去。”</br> “好吧,你說得對。”張龍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所以我給了你選擇,現在讓我把人帶走,你們繼續打.否則其他人可能活著,但范先生你肯定要死的。”</br> 這就是熱武器的魅力。</br> 只一把手槍,便能效仿當年長坂坡趙子龍一般,站在萬軍從中談笑風生。</br> “張先生,我們之間沒必要為了”</br> “還有三十秒。”張龍掏了掏耳朵,甚至不愿意多說幾句。</br> 他抬眼掃過周圍站著的范幫成員。</br> 但凡目光對視的一瞬間,范幫的人都只能心里咯噔一聲,腳下連連后退。</br> “二十秒。”</br> “行,我答應你的條件,但只能帶他”范倫丁眼神看向鮑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br> “十秒。”</br> “真的沒有商量的余地了嗎?”</br> “最后五秒.”</br> “好吧,我答應你的條件。”</br> 余光中,初陽幫已經人心渙散,估計兩個沖擊就能拿下。</br> 而沒了治安隊的人當肉盾,最多只是讓范幫多出一些傷亡而已,不會影響勝負天平。</br> 但要是現在不答應,范倫丁不敢去賭這過江龍到底敢不敢開槍。</br> 沒必要。</br> “鮑雷隊長,看來你找到了一個好主人啊。”</br> 莫名陰笑了一聲,范倫丁抬手示意手下,很快便讓出來了一條通往驛站內部的路。</br> “走吧。”</br> 張龍也適時收起手槍,對著外面抬了抬下巴。</br> 三百治安隊成員開始有序的從通道中走出,不一會便走了個干凈。</br> 大約幾分鐘后。</br> 隨著后方海岸邊的沖殺聲響亮起來,鮑雷這才從沉默中醒過來,抬起頭:</br> “今天謝謝了,張龍船長。”</br> “沒事,我說過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再者說,范倫丁這老頭恐怕還不知道是我救了他。”</br> 鮑雷喉結微動,眼底精光一閃而過,有些事他只是懶得在意,但并不是遲鈍:“哦?能告訴我你怎么發現的嗎?”</br> “今天我算是犯了個錯誤,還好船長提醒了我,廢土里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個人。”</br> 張龍沒有直接回答,反倒自顧自的說了起來。</br> “你恐怕是從新大陸內的某個玩家領地過來的吧,讓我猜猜,你們的目的應該是”</br> “掠奪資源?收集人才?探聽情報?還是路線升級的任務要求?”</br> “別奇怪,你和他們不一樣,你的目的性太明顯了。”</br> “只是這些人當局者迷,沒有從頭到尾的分析過所有情報,自然大意的下意識忽略了。”</br> 鮑雷專注的往前走著,沒有回答,也沒辦法回答。</br> “喂?”</br> “既然你是從新大陸里來的,那你知道.蘇神的領地在哪里嗎?”</br> “啥?”</br> 鮑雷心中一怔,忍住驚訝,強行表情鎮定道:“你要干嘛?”</br> “當然是去投奔他!”</br> 張龍挑了挑眉:“看你這樣子,難道你知道?”</br> “呵,真不好意思,這個問題已經是我在巨樹根驛站聽到的第八十萬次了。”</br> 鮑雷笑了聲,默默搖搖頭。</br> 莫名其妙的,剛剛涌上心頭的百般情緒消散了大半。</br> 沒辦法,隨著巨樹根驛站的情況越來越復雜,這段時間壓在他身上的擔子也越來越重。</br> 但領地那邊,卻始終無法給到任何有效的支援,只是在不斷的開著空頭支票。</br> 有很多時候鮑雷甚至會在心里偷偷埋怨,想要逃避,帶人離開這片是非之地。</br> 尤其是早上這支苔原船隊抵達碼頭時,這種情緒達到了巔峰。</br> 面對三萬人的大型勢力,他實在不知道如何用還不能完全信任的寥寥百人在其中周旋。</br> 可能一個不慎,就會像剛才這樣,被人直接逼入絕境當中。</br> 然而現在隨著張龍問出這個問題,這股無力感消退了。</br> “你知道嗎,幾乎每個來到驛站的人,無論是散人還是海盜,或者是那些幫派的成員,他們打聽消息的語氣都和你剛剛的樣子沒有多少差別?”</br> “哦?是嗎?”</br> 張龍蹙眉想了下,好像確實有這么回事。</br> “我表現的很明顯嗎?”</br> “當然,甚至你表現的比他們都要更渴望幾分,讓我有種蘇神領地大家真知道具體位置的感覺。”</br> “難怪.”</br> 身材消瘦,本就長著一張苦瓜臉大濃眉的張龍,此時干癟的臉上苦惱之色更濃了幾分。</br> 他有些清楚白天打聽消息時,一問到蘇神領地就會被人側目奇怪看過來的原因了。</br> 這要是有人真知道領地位置,還會呆在這驛站混吃等死嗎?</br> 不趕緊趁著冬天到來之前上路,難道還真等到冬天徹底來臨增加難度嗎?</br> 再者說,這要是位置現在公開出來,世界聊天頻道上不可能沒有相關的信息。</br> 可現實是,雖然有不少人嘴里嚷嚷著自己找到了領地的位置,但真實性卻基本等于零。</br> 壞了。</br> 難道在那些人的眼中,我真是個傻子?</br> “所以你也不知道?”</br> “當然,我要是知道,還留在這里干嗎?”</br> 鮑雷反問了一句,心里卻不禁慶幸:還好領主聰明,嚴格控制著領地的位置沒有泄露。</br> 散人們想去不奇怪,但這種三萬人的大型勢力居然都有著同樣的想法。</br> 看眼下這瘋狂程度,要是位置真曝光出來,恐怕至少數億幸存者都會第一時間匯聚過去。</br> 這天元領地拿頭來接待啊?</br> 不對,還接待個屁,要是讓這些人發現蘇神的領地只有一萬多人,指不定要鬧出來什么樣的大亂。</br> “那好吧我其實.應該早想到這一點的。”</br> 張龍哆嗦著伸出手從上衣兜里拿出一包煙,隨手抽出來兩根。</br> “抽嗎?”</br> “戒了。”鮑雷老實搖頭,干巴巴的咽了一大口口水下去。</br> 作為一個老煙民,他能明顯的聞到剛剛伸到自己面前的這根煙,是新鮮的!</br> 難道這些人在大海上不僅種植了糧食,還奢侈的種了煙草?</br> “好吧,戒了是好事。”</br> 張龍把煙點燃,美滋滋的抽了口,吐出遠遠的煙圈:“說來也怪,我以前在地球上倒是從不抽煙的,但來了廢土以后卻只能靠著這玩意來緩解壓力,終究是墮落了啊”</br> 鮑雷無聲地點點頭。</br> 兩人走在隊伍前方,大約快到治安隊駐地的岔路口時忽然停下。</br> 此時視野遠處,正有大批的苔原船隊警衛沖了過來,人數估摸不下上千。</br> 注意到這些人臉上的緊張。</br> “我有個問題。”鮑雷忽然開口問。</br> “你那把手槍是不是假的?”</br> “你懷疑我?”張龍側目,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鮑雷:“能告訴我你怎么發現的嗎?”</br> 但說完,他忽然止不住的笑了起來。</br> 就在十幾分鐘前,鮑雷口中似乎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br> “就到這吧,張龍船長。”鮑雷客氣的停下腳步,豎耳聽了聽驛站岸邊似乎已經消停下來的戰斗:“相信我們.”</br> “很快就會見面的。”</br> “但愿。”</br> 明明才只見面了半天時間而已,兩人相視一笑,此時卻忽然有種引為知己的感覺。</br> 不過也不奇怪。</br> 人和人之間那種深厚且奇怪的友誼,從來都不是時間能夠積累做到的。</br> 得臭味相投,還得頻率統一。</br> 鮑雷賭范倫丁不會對治安隊下手,雖然賭輸了,但也早在對方內部埋下了反制的手段。</br> 張龍賭范倫丁不會懷疑自己手里那把手槍的真實性,只帶著十幾人就孤身前來救場,但同樣也派人通知了船隊那邊負責接應。</br> 兩人都是賭狗,且還是那種膽大包天的賭狗。</br> 而接下來半天時間,范幫的人也果然打贏了這場戰斗。</br> 畢竟初陽幫的駐地在被人炸毀之后,已經陷入了沒有退路的地步。</br> 眾所周知,廢土的小型聚集地勢力基本沒有什么凝聚力,大家能聚在一起也只是因為利益交織而已。</br> 像這‘初陽幫’,便是小井便太帶人提前占據優勢,掌握了岸上的主動權,這才吸引了更多人加入鞏固這個利益體。</br> 此時,利益體瀕臨解散,還惹上了天大的麻煩。</br> 所謂大難臨頭各自飛。</br> 初陽幫唯一的‘死忠分子’象征性的反抗了兩下,發覺范幫的人戰斗力愈發高昂后,頓時反水背刺了小井便太。</br> “金并,你.”</br> 岸邊,小井便太驚恐的轉過頭,看著插在自己后胸處的匕首瞪大了眼睛。</br> “抱歉,老大”穿著一身黑衣,剃了半邊光頭,另外半邊長發扎起來的金并一臉歉意,眼底甚至閃過一絲頗為復雜的遺憾交織:“幫派成立以后,你開始享受了,也開始害怕了。而人一旦陷入恐懼中就代表著我們距離死亡已經不遠了。”</br> “駐地爆炸.”小井便太滿臉憤怒,眼神中幾乎能噴出火焰來。</br> “沒錯,是我。”金并轉動著刺入后胸的匕首,盡可能的讓這把石器匕首造成更多的傷害:“不過你可以放心的走了,范倫丁.很快就會陪你一起的。”</br> “為什么,為什么.是.大洛山?”小井便太似乎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br> “他?”看著小井便太嘴里已經開始噴出血沫,金并隱晦的笑了聲:“他也會去陪你的,還有那支過江龍,這里的所有人都會陪您一起的。”</br> “你是誰.的.?”小井便太聲音顫抖,忽然眼神中露出一絲明悟。</br> “原來,原來你是李..李.”</br> 話音未落,那支匕首又往進了幾分。</br> 劇痛淹沒了小井便太最后一絲理智,但在他的臉上,一絲笑容卻悄然浮現。</br> 也不知道是想到范倫丁,大洛山,以及那支過江龍會陪著自己下去而高興。</br> 還是因為死前最后一個問題被人解答而走的無憾。</br> “范倫丁先生,該死的小井便太已經被我收拾了,請您寬恕初陽幫其他成員的冒犯,畢竟他們都不知道這里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誰!”</br> 金并臉色卑微的單膝跪地,換來的是范倫丁毫不掩飾的哈哈大笑。</br> “當然,你說的很對!”</br> “都放下武器,以后初陽幫的人就是我們自己人了。”</br> 偌大的岸上仍然需要‘治理’,作為外人插手進去,難免會有一段混亂期。</br> 但讓這些初陽幫的老成員繼續執行他們的工作,混亂期很快就會度過。</br> 心里清楚驛站的盛況不會太久,撈錢的日子可能就只剩下最后一個月,甚至半個月。</br> 范倫丁也不在乎這些人的忠誠,以及金并手里的匕首會不會隔幾天過后,出現在自己的胸口。</br> 當然</br> “不過這驛站里還是有‘一些人’不知道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誰,以往他們吃著我們的物資舒舒服服,沒想到關鍵時刻卻反水給了外人。我看啊我們必須得盡快想個辦法,否則這晚上啊都睡不安穩了。”</br> “會的,您這么英明,一定會想到辦法的。”</br> 三大勢力倒下了其中之一,但同時又多出了一支外來的過江龍。</br> 一旦治安隊和這過江龍聯手,勢必會讓駐地在驛站上的范幫陷入危險之中。</br> 想必大洛山這老東西收到消息后,也一定會驚慌失措吧?</br> 范倫丁一聲冷笑,腦子里已經有了想法。</br> 作為三家勢力里最弱的一方,洛幫的人只掌控著小小的碼頭,根本賺不到多少。</br> 但要是現在他愿意將岸上初陽幫的收益讓出來一些,兩家共享結成同盟。</br> 那就是三萬人對三萬人,對方就算真有熱武器,也不可能馬上就擁有碾壓性的優勢。</br> 何況災難只剩最后兩天時間了!</br> 等到兩天過后,這支過江龍的所有優勢便將蕩然無存。</br> 而看似和平的巨樹根驛站,也將陷入成立以來最為恐怖的混亂時期!</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