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戚梧桐的男子名叫楚思了,他二人下到山下,這楚思了見他的馬不見了,戚梧桐撇嘴道,原來那是你的馬,我以為馬的主人上山下不來,就把馬放跑了,省得栓在這惹眼。
楚思了那一臉的波瀾不驚,戚梧桐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只聽他說,那好,那你我,就一同步行到城中買兩匹馬。
路上楚思了什么也不問,戚梧桐就乖乖跟著他后頭,心里只想著能找個鳳儀山莊的地方遞個信,不然自己這身份一旦漏了陷,麻煩的事情可多了去。
楚思了不愛說話,偶爾上前搭上一句,戚梧桐也就敷衍過去,可這么沒著沒落的走,把她的心思也走沒了,琢磨著是不是干脆露個破綻把事情戳破,心里這么合計,楚思了卻將她已帶到家門口,戚梧桐望著楚府二字,再一細想,是了,他騎的那匹馬就是匹良駒。
楚府門前的仆人,見戚梧桐站在門前嘆氣,楚思了喊了她一聲。
戚梧桐苦笑著跟進去。
戚梧桐進到楚家,那楚思了已走到通往后院的小徑,戚梧桐像逛園子一般慢悠悠的跟著,穿過通往后院的月洞門,一株比她還高出一頭的東西,像樹,也像花,她不知這是個什么東西,像湊近聞聞,摸摸,楚思了卻喝止她,不讓碰。
戚梧桐吐了吐舌頭,又快步跟上,正在此時一個丫鬟從她身邊走過,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見這丫鬟走路一瘸一拐,就跟兩條腿是不一樣長似得,轉頭的功夫又碰見兩個仆人,這兩人更是有趣,自肩膀以下,半邊身子皆是連在一起的,兩個人,穿這一身衣服,一條褲子。
戚梧桐登時露出笑意,一點也不害怕,反倒覺得有趣,奔到楚思了身邊問道,“你這家真夠好玩的,怎么用的人都這般非同凡響。”
楚思了說到,“這是醫家,醫家病患多,本是常事。有何稀奇?他們到我府上求醫,但卻給不起我要的診金,為了活命便留在府上做工,讓我替他們緩解病情。”
戚梧桐瞪大雙眼,想這此人殺人毫不手軟,怎會是個大夫?說他是個冷血的屠夫殺手,更加貼切。
楚思了領著戚梧桐到了小樓旁,指著對面院落,同她道,我居在那間院子,你住這小樓,如有什么事,就到那邊來找我,有什么需要的喚個下人也成。
戚梧桐瞧這小樓清雅別致,心想該是他為江靜女準備的,自己若是住了進去,實在有些不合適,就對楚思了道,“這房子太好了,我住不慣,你還是隨便給我找個屋子,實在不行,下人房也成。”
楚思了道,“這小樓平日也是空著,你去住罷。”楚思了又說到,這小樓中住著一位女子,讓戚梧桐陪著她作伴。戚梧桐這才慢條斯理的登上小樓。
楚思了見戚梧桐上了這小樓,這才轉身從偏門回到他自己的院子,兩個院子隔著一扇木門,他進院子后,將這小門插上鎖。
楚思了坐定,剛喝了口茶,便進來一人,是個姑娘,年紀看著不算大,二十來歲是要的,站在窗邊,望著隔壁院子的小樓問說帶回來的姑娘,是那賤人的女兒?
這楚思了冷冷言道,“依著江有汜的性子,女兒還有點活命的機會,若是個兒子,絕無半點活命的可能。”楚思了又緩緩道了一句,江有汜我已將她殺了。
進屋那人笑道,“那這孩子倒也可憐。”
楚思了卻不以為意,不發一言,但這進屋的女子眼神中卻透出一股恨意。
楚思了與說話之人皆想不到他們的屋頂上此時正睡個少年,他微微一笑,咻地起身,不顯山不露水的就從這個院子跳到戚梧桐所在的那個小樓外邊,這少年心想,若這姑娘長得漂亮,就不妨給她提個醒,若是生的太過有礙觀瞻,那還是別留著嚇人。
這小樓三層高,但底層是中空的,二層一左一右兩間房,最上頭還有閣樓,戚梧桐沒上到頂,就在門外朝左邊那屋瞅了瞅,里面是有個女人,像是在做女紅。
樓下上來個小丫鬟,喊了聲姑娘,進了另一間屋,給她換上溫茶,奉上暖水巾櫛,請她梳洗。
這時辰才至晌午,天亮的很,但戚梧桐舒舒服服洗了澡,吃了東西,起了困意,頭沾到枕頭,沒一會功夫就睡下,但還未睡沉,就被嚶嚶的哭聲吵醒,戚梧桐氣得起身,一掀簾子,眼珠子差點從臉上掉出來,她長這般大,真是頭一回見鬼。她自己偶爾也會扮鬼嚇嚇人,所以眼前這東西,若不是真鬼,那只能說她扮的太好了。
這女鬼坐在角落,避著光,一身精致華麗的黃衫,全身上下透著虛光,她低著頭,看不見臉,只能聽見哭聲,戚梧桐正想下床,窗子一下子被推開,角落的女子一下子消失,聲音也沒了。
戚梧桐趕緊下地,窗外卻跳進來一人,兩人是四目一對,皆是愣住,但戚梧桐很快便回過神,見這人仍是癡癡呆呆的盯著自己,’喂’的喊了一聲,這人才回過神,將戚梧桐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一番。
他只見眼前的姑娘,墨發垂腰,透著光暈正好能窺見單衣下玲瓏有致的身段,玉體還散發悠悠的香氣,雙目好似碧潭,他整個心神都沉醉其中,姑娘再是一笑,他難難閉上眼,咬牙道,你方才產生了幻象。
那只是幻象?戚梧桐以為若只是幻象那也太過實在,那聲音,那體態,哎,她又覺得,比起鬼怪,幻象倒也更真,輕輕嘆了口氣。
從窗外跳進的少年睜開眼,見姑娘已攏上外衫,咳咳幾聲,壓低嗓子道,姑娘,住這屋子有個講究,不能閉窗。
戚梧桐笑道,“這種講究,如此別致的講究,怕是依著更加別致的人。誰向我下毒?”
這少年擺手道,“沒毒,沒毒,這只是一種香料,不過,會勾起你的夢魘就是。”
夢魘?這么說來那女鬼會看著那般真實,極有可能是自己曾經見過的人吶,她原是想等入夜再動身,看來得在緩緩,她問這少年,哪里能再弄些這香料?這少年望望天,心道,可惜生的如此漂亮,腦子卻不大好。
他同戚梧桐道,“世間多少人,因吸入這香,被困在自己的夢魘中,遠了我就不說,這院子里頭還住著這么一位夫人,成日是自言自語,瘋瘋癲癲的。”
戚梧桐一笑,大步流星的朝門外走,徑直走往楚思了居住的院落,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楚思了也在休息,戚梧桐這般闖入著實一驚,戚梧桐張口便朝他要這香料,楚思了眉頭一緊,問她是從何處聽來這么個東西。
他二人說話,驚動了另一個女子,她從廊后的懸梯下來,在廊上,戚梧桐察覺廊上有人,剛要轉身出去,楚思了卻搶她一步,可一路上他都以為戚梧桐的武功不如自己,可真當一出手,其間高下立分,自己被她一掌便推開,那門外的女子見楚思了撞在門檻上前扶他,楚思了忙避開,說不妨事。
這姑娘見到了戚梧桐哼了一聲,拂袖離去,戚梧桐從她的神色看來,是十分討厭自己,即便說是厭惡也絲毫不為過,戚梧桐想她二人素昧平生,要說招她怨恨是決計不可能,但如果是江有汜的女兒那可就不同。
當那姑娘聽戚梧桐道自己并非是江有汜的女兒之時,果真停下腳,戚梧桐眼尾余光瞟到楚思了,望見他微有怒色,戚梧桐轉口道,“方才我做了個夢,好像記起些兒時的事情,我想如若我能記清,保不齊對你能有所幫助。”
這姑娘卻冷冷道,“我不知你在說些什么,既然你不是江有汜的女兒,還請盡快離去。”
戚梧桐嘆了口氣道,“誠然可惜,我原是想在今夜離開,誰知有了這么一出,正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姑娘我,還不走了。”
她也學著這姑娘佛袖而去,但心中卻似擂鼓齊鳴,十分苦惱,為何自打從苗疆回來,就一直睡不好覺,總是夢東夢西,心里有些發憷,總覺得有些什么不該記起的東西,叫人怕極的東西就藏在她記憶的某個地方。
戚梧桐回到小樓的臥房,那少年已然離去,窗外一棵棗樹,被風一刮,幾顆棗掉了進來,戚梧桐拾起來,嘗了嘗,看著圓圓滿滿,吃起來卻又澀又苦,住在她對門的女子聽見她這房里的動靜便過來瞧瞧。
這女子年紀略長,眉眼之間的韻味是少女不曾擁有的,輕輕叩著門,戚梧桐請她進門,她卻笑笑問說,要不要上我那,喝茶。
這女子自稱聞娘,戚梧桐叫她聞大姐,這女子笑道,以你的年紀叫我聲姨,我也受得。戚梧桐便轉口稱她聞姨。
聞娘是楚家老爺的三夫人,前兩位夫人相繼去世,但各留有子嗣,府上就剩下她一位,無兒無女,楚老爺年前也過了身,戚梧桐暗道,這楚老爺子留下這么個年輕貌美的夫人就走了,誠然可惜,為人也不地道,就該寫封休書,放這聞娘再嫁人才是。
聞娘這廂房和戚梧桐那間布局看似相同,實則有異,聞娘的廂房左右各置一窗,頂上還開著天窗,而戚梧桐的臥房只有向北的一面,開兩扇窗,她站起身在房中逛了逛,看著是在看聞娘的繡品,實則是在丈量尺寸,與自己的屋子相比,聞娘這屋大約長了三、四尺,單以眼觀,這一點差距是看不大出來的,但就是這點差距剛好能容一人通行,由此看來,她那屋子有點玄機。
聞娘和戚梧桐閑聊幾句,一個丫鬟到了門外,聞娘問她何事,她說秦夫人跑了出去,秦姑娘讓她來問問該如何。
戚梧桐偷瞧聞娘神情的變化,這聞娘神色瞧來,不是擔心秦夫人,而是煩心。聞娘道,“她主意大,就讓她自己拿主意,不必問我。”
那丫鬟退身跑出了小樓,聞娘轉臉笑道,讓姑娘見笑。
又沒過多久,又上來一人,是那楚思了要見戚梧桐。戚梧桐讓他是一陣好等動身。
楚思了是個該糊涂時糊涂,該明白時,得明明白白的人,而戚梧桐不同啊,她是該糊涂時,極糊涂,該明白時,裝糊涂的主,兩人碰一處,言語是風馬牛不相及,楚思了也不好將她攆出門,本想誠心誠意的同她聊一聊,哪想到浪費這么一番功夫,這姑娘是軟硬不吃。
他見戚梧桐全然沒在聽自己說話,而是盯著墻上一幅美人圖看得出神,也陪著看了半晌,那畫像是一名女子在舞劍,這畫面十分熟悉,戚梧桐越發出神。
大雪紛飛中一個站在雪中,臉上似還有淚水,望著天,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形勢忽的一轉,轉到了百靈與大師兄同門相殘的那天,她應允大師兄不殺百靈,而是斬下她一條手臂,那滾燙的鮮血淋在她身上,戚梧桐胃中翻騰,蹙了蹙眉。
一個年華正好的姑娘,面容不是粉若桃花,而是一臉鐵青,轉眼間又顯得有些痛苦,他不禁搭指在她脈門,脈象雖有些凌亂,但得的是心病。戚梧桐側目盯了楚思了一會,問他可知活閻羅?楚思了未答,戚梧桐又道,“那有人稱你冷面醫仙?”
戚梧桐邊說,邊擺弄楚思了的手指,他手指前段粗糙,生著一層老繭,總是握著筆桿子的人會這般,可此人不是教書先生,也非舞文弄墨的讀書人,他說過,自己是大夫,大夫無非是望聞問切,即便常常采藥、煉藥,手上的繭不會如此密集的長在一個地方,而楚思了指尖又有一股曼陀羅的香味。
話說東漢之末,神醫華佗,精于開腹之術,他調配的麻佛散,就缺不了這曼陀羅。戚梧桐可是記得有人跟她說過,當今江湖的兩大圣手,活閻羅擅藥石,冷面醫仙擅破腹,要破腹,拿著細小的刀子匕首,豈不正好就對上。
楚思了突然將戚梧桐的身姿拉近自己,鼻子湊到她頸間那么聞了聞,登時整個心神冷了下來。
戚梧桐見他這個舉動,怕是自己的身份破了。
然,這只是戚梧桐的一個誤會,楚思了并不是真正的知道戚梧桐是個什么人,而是在幾年前,他與那活閻羅探討醫理之時,偶然聽活閻羅提起早年他救治的一個女童。
而他是對這個病患記憶深刻,活閻羅說,他最初為那女童醫治之時,既號不出脈,也探不到鼻息,身體冰涼的猶如已死之人,醫治半月才漸漸恢復常人體溫,又經一年多調理,一年間,偶聽其口中呢喃,卻終不明所言為何,后,活閻羅又試多法,女童病情時好時壞,時不時會似魂不附體一般游走,口中念念有詞的便是先前那些他聽不懂的東西,卻因身子還虛弱,支持不了多久便又昏死。
活閻羅將之稱作為’離魂癥’,一旦離魂癥發作,除了會漫無目的的行走,說些怪話,連原本不易被人所察覺的體香,也會散發出來,活閻羅推斷,此人極可能是服食西域的碧萼金蓮所制蓮露,才能在極度虛弱之境況下不死,反而進入了一種虛空之境,游走于生死邊界。
女童慢慢長大,她那離魂之癥就未再出現,直到女童離開他時,他也未能確定這女童的離魂癥是否根治,以防她病情反復,他特地為她配制了幾枚丹藥,好讓她能在受傷后服用,壓制離魂癥。
就在此時戚梧桐感覺后背一道冷光,她想,自己擺弄著楚公子的手,而這楚公子將臉湊在她肩窩,在外人看來這姿勢可能有些曖昧,然她又想,這目光既然是從面東那個涼臺投來,那應該就是那位十分不喜歡自己的姑娘,她睨看楚思了,楚思了看不見戚梧桐的臉,戚梧桐嘴角一揚,看似是將楚思了退開,實則借著力,身子一抬,坐到了楚思了腿上。
楚思了并不知戚梧桐這是有意為之,以為她只是不小心坐到了自己身上,因為在楚思了眼中,人無論男女老幼,畜不分牛羊驢馬,他從來只看有沒有病,醫不醫得了,至于臉是大,是小,腰身是粗,是細,他統統不在乎,男女之事雖也有所經歷,但總歸同情字是無關的,所以他自然也無法理解,為何戚梧桐坐在他腿上,秦姑娘會氣急敗壞的沖進來,低聲咒罵不知廉恥。
楚思了哪里懂得女兒家的心思,戚梧桐也只是太過無聊想戲弄他二人一番,便對楚思了說到,她以為我在勾引你。
‘勾引’,楚思了沉思問到,“你想嫁我?”
戚梧桐噗嗤笑道,非也,非也。她指向秦姑娘,是人家想嫁你。此話并非笑言,但戚梧桐怎么也料不到,接下來楚思了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也是這番話讓她幡然醒悟。
而楚思了究竟說了些什么,他望著秦姑娘,擺手道,以其地位,即便是嫁于我,也只能為小,楚府的主母,我的夫人,得門當戶對。
就在戚梧桐聽見此番話語以前,她幾乎忘記了江湖不單單是快意恩仇,它還有著深深的門戶之見,正邪不容兩立,是那般根深蒂固,門派興衰各有長短,永比兒女情長還要糾葛萬分之事,只要一日身在江湖,便一日撇不清。
入世易,出世難。
那夜里,戚梧桐站到墻前,而墻面后的四尺空隙究竟隱藏了些什么,要想知道是何其簡單,只需一掌,只需她在這墻上打上一掌即可,手掌貼著墻面,有如是記憶之中筑起的那一堵高墻,凡在必有所需。
楚思了正打算看完這頁書歇下,可一想到’離魂癥’,便睡意全消,他倚身在榻上,看書的心思也散了,楚思了從里屋出來,在外等候服侍的小廝拿著外衣迎上,楚思了朝小廝吩咐了幾句,小廝退出門。
不多時后院傳來鑼鼓聲,仆人大喊失火,將整個府邸的人都驚醒,吵吵鬧鬧了一陣才安靜,戚梧桐正想去睡回籠覺,丫鬟又來敲門,戚梧桐問了聲何事?
卻聽見了對門聞娘的聲音,戚梧桐上前開門,丫鬟端著夜宵,戚梧桐見熱騰騰的餛飩。
聞娘笑道,“方才吵吵鬧鬧,怕是擾了你的覺,我讓人準備了些夜宵,吃些熱得,身子暖了更好睡。”
這別的東西打動不了戚梧桐,但吃得,卻絕對錯不了,她吃完一碗,食欲一下被勾了起來,不知不覺又吃了一碗,這才心滿意足,伸著大懶腰躺回床上。
夜更加深,楚思了仍未睡,就坐在涼臺上,看著對面院子的小樓,小廝坐在門口打盹,楚思了手邊的茶都放涼,也未見他飲上一口,對面小樓,聞娘房中燈一滅下,他輕輕走出房,繞過院子,登上小樓,聞娘的丫鬟在門外侍候,給楚思了掌了盞燈,楚思了走進戚梧桐的屋,從袖中掏出一只錦盒,將錦盒內一塊小指一節大小的東西放進香爐,待淡紫色的青煙緩緩飄出,他將香爐移到戚梧桐身旁,關上窗子,出房門后,對門外的丫鬟囑咐,屋里頭一有動靜就馬上來報,但天未亮,那丫鬟就急忙忙跑來,說戚梧桐那出事了。
楚思了一面快步往小樓去,一面讓丫鬟將情形仔細說說,丫鬟回憶道,就剛剛一會功夫,姑娘房里傳出動靜,她推門一看,姑娘倒在地上,茶杯茶壺也碎了一地,她上前去扶,那姑娘全身冰涼,像,像是個死人。
楚思了聽到此處,眼中不自覺發涼,形同死人,那就對了,這活閻羅醫不好的病,他豈能不好奇。
楚思了不眠不休替戚梧桐施針用藥,整整七日,卻未見絲毫起色,她就那么一動不動的躺著,未見她言語,也未見她游走,連身上的香氣似乎也和原來沒什么區別,仍是淡如白水。
有幾回楚思了都以為她是不是當真死了,可是往心口摸摸,那里頭仍有微微的顫動,心脈未斷,人怎么就涼了,楚思了是束手無策,匆忙寫下一封書信,讓他弟弟送信去。
這少年蹲在窗臺上,拿著楚思了的信,道,“大哥,這信一旦送出手,可就是你自認醫術不如他咯。”少年嬉皮笑臉的調笑,這少年正是之前戚梧桐見過的少年,楚思進。
但楚思了未答什么,只是命他快去。楚思進,一聲,得令,又是如一陣風般離去。
楚思了并不確信那個人究竟會不會來,他總是冷眼旁觀,以一種近乎于神明的姿態審視世間,俯瞰眾生,但此人又絕非是神明,他輕易的將旁人的生死拿捏于股掌之間,他決定何人生,何人死,故而人們才會叫他’活閻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