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喻話一落，便察覺到蕭栩的身子僵了一下。
    黎喻輕輕垂了一下眉，偏過頭，揚起一個笑，目光落到蕭栩的身上：“陛下？”
    蕭栩擰了一下眉，低著聲音解釋：“沒有厭你。”
    黎喻抿了一下唇，坐到床邊，抱著被子靠在床頭，對蕭栩露出了一個笑。
    她笑容又淺又淡，蕭栩卻下意識提起了精神。
    他踟躇了一下，然后低下了眉，低聲道：“不是厭你。”他輕輕抿唇：“只是……”
    蕭栩的聲音拖得有些長，尾音還帶著點兒顫悠悠。
    黎喻目光輕輕淺淺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她眼瞳里帶著點兒淺淺的光，藏著點兒隱約的期盼，與隱沒著的溫柔。
    蕭栩的心臟忽地溫軟了下去。
    自打她醒來，望他的眼神便一直平靜而又壓抑。
    他很久沒有看見黎喻用這種眼神望他了。
    蕭栩掙扎了兩秒，便決定繳械投降。
    他抿唇輕聲道：“我只是不喜歡女人的靠近。”
    黎喻沒有想到他會這么坦白地告訴她。
    她微微頓了一下，偏頭看了一眼一旁還在跪著的下人們，出聲道：“都退出去。”
    這種事情，算是宮廷秘辛了，是斷然不能泄露出去的。
    黎喻盯著那些宮人離開，才扭回頭，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為什么？”
    蕭栩低眉盯她。
    她的驚訝表現得恰到好處。
    驚訝是假的，好奇卻是真的。
    蕭栩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選擇了全盤招供。
    他自覺自己惹惱了黎喻，有心拿這些事情討好一下她。
    蕭栩抿了一下唇，低聲道：“我有一次夜里，偶然間看見了一對男女的私情。”
    他抿著唇，擰著眉，哪怕是回憶，也帶著極大的不情愿：“他們抱在一起，做著一些奇怪的動作，發出叫人作嘔的聲音。”
    蕭栩下意識拉了一下黎喻的手腕，眉梢擰著，眉眼染上了幾分兇光：“那是個晚宴，那女人穿著妃子的衣服，那男人是個陌生的男人。”
    某一年的晚宴，還是個少年的蕭栩撞破了林太妃與南華王的偷情。
    從此留下了心理陰影。
    黎喻笑了一下：“所以春宴的時候，我出去散心，你非要認定我和那個刺客偷情？”
    蕭栩抿了一下唇，沒有吱聲。
    黎喻也不計較這件事。
    她支著下巴，對蕭栩露出來一個溫溫軟軟的笑：“陛下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對女人產生了厭惡的嗎？”
    蕭栩擰著眉：“不忠不貞，又惡心——”
    他倏然頓了一下，下意識瞧了一眼黎喻的神情，軟下聲：“我不是說你……”
    黎喻微微彎了一下眉。
    她無視了蕭栩的話，對他露出了一個漂亮的笑容。
    她低眉看了一眼自己被牽住的手腕：“陛下瞧起來，厭女的癥狀現在已經好了很多呢。”
    “這樣子會厭惡難受嗎？”
    黎喻反手抓住蕭栩的手，見他沒有什么神情，便又微微前傾了身子，朝他身邊靠了靠：“這樣子呢？”
    她看了一眼蕭栩擰起來的眉，微微抬起頭，朝他唇瓣處靠了靠，一邊靠近，一邊壓著語調：“這樣——”
    她話還沒有說完，蕭栩便一下子白了臉色，抬手猛地推開了她，匆匆奪門而出。
    黎喻被推得晃了一下。
    她很快穩了一下身子，然后平平靜靜地垂下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