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凝心中腹誹：
    傾城口中說出的每一句話，皇兄都會覺得有道理。她可不敢招惹皇兄，也就只有保持緘默了。
    “剛才你們在說駙馬？”鳳凝不說，鳳焱卻主動詢問。
    駙馬人選，一直是鳳焱最為看重的事情。
    傾城之所想，也是他之所慮。以前，他未曾發覺，但經由傾城提醒，他越發覺得此事重大。
    可鳳凝除了范先生，卻看不上任何人。
    難得她主動提及，鳳凝便也主動詢問。
    鳳凝與傾城互看了一眼，反正傾城是不置可否，鳳凝卻道：
    “是啊，我選了何尚書家次子，何書。皇兄覺得如何？”
    鳳凝神情雀躍，看起來極為滿意。
    傾城卻知道，她與何書不過見了一面而已。如此草率便選定駙馬，對鳳凝來說會是一件好事嗎？
    比起遠嫁，如此渾噩度過一生，真的是鳳凝希望得到的生活嗎？
    鳳焱聽聞鳳凝真的選定了駙馬，眉頭不禁蹙起。
    “何書？去年得父皇賞識，剛剛調任了南書房行走。”
    他倒是一口說出何書的身份，令鳳凝眼前一亮。
    “皇兄認識他啊？看來，他果真是青年才俊。”
    朝中那么多官員，鳳焱雖然認識許多，但也不至于連個小小的書房行走也記得。他居然能夠記得，可見何書定然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鳳焱認識何書，不過，卻不是因為鳳凝想的那個原因。
    至于原因如何，他也不想言說。
    “你怎么會認識他？”
    何書就算如何才俊，鳳凝整日待在后宮，也不該會遇見。更何況，安妃也絕不會給她安排何書……
    “是母后給我安排的相親啊。”
    鳳凝還試圖混淆視聽，以安妃安排插科打諢。
    她明白，鳳焱知道她喜歡過范先生。未免鳳焱因范先生而產生什么變故，故此，鳳凝并不想提及范先生之名。
    “胡說。”別人許鳳焱不知，但何書，鳳焱比誰都清楚。
    他的目光已沒了笑意，認真的眸子帶著一絲探究，鳳凝可是全然招架不住。
    不過片刻，她便招了出來。
    “好吧，好吧，是范先生介紹我認識的。”
    眼見無法，她只有實話實說。
    每每面對鳳焱，她也感到壓力山大。
    想到這樣一個冰冷的人，居然也有喜歡的女子。鳳凝便對傾城好生佩服。
    鳳焱本就不滿何書，如今又加上一個范先生，他怎會滿意？
    “范先生？他怎么會介紹男子給你認識……”
    鳳焱似有不信，眉頭緊皺，態度明顯。
    鳳凝似乎害怕，但提及范先生，她的心情也難免惆悵。
    “他的心思，我又怎么能猜得透呢？”
    如果，她可以明白范先生的心思，還會有現在的這副模樣嗎？
    她可以表現友好，可以面帶笑容，可以選定駙馬，可以像一個乖孩子，遵循大家的心意。
    可只有她自己明白，當她這樣做后，心里到底是開心還是幸福，或者，落寞……
    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傾城在側，自看到了鳳焱眼中的不滿。她有心為范先生開脫，語氣幽幽道：
    “大抵，范先生也是希望凝兒能夠幸福吧？”
    范先生不好，她可以主動言說。可在外面，她不希望任何人說范先生一個“不”字。即便，他真的不好。
    鳳焱剛欲反駁，可見到傾城眼中的擔憂，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可以反駁任何人，可面對傾城，他連一個“不”字都不想說。
    鳳凝見兩個人時間氣氛尷尬，想到此事因她而起，不免勸解道：
    “好了好了，不管何故，我是真的找到了意中人。皇兄你這里便是答應了？”
    她急于征得鳳焱的同意，話趕話便說了過來。
    鳳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確定鳳凝所言不似玩笑，這才道：
    “此事，我會與父皇言說，在此之前，你不要多言。”
    鳳凝再如何得寵，她終究還是只是個女兒家。挑選駙馬這種事，即便已經選定，有些事，也不是她能親口提及的。
    “我明白。”
    有鳳焱出馬，鳳凝樂得在。
    不讓鳳凝言說，其實，鳳焱還有一層考量。
    不過這點，鳳凝就沒必要知道了。
    鳳焱本就是來尋傾城，事情說完之后，他便帶傾城去了御花園。
    寒露剛過，御花園里沒幾個人。偶有一兩個宮女經過，也都是匆匆行禮后離開。
    這條路，傾城走過無數遍。但每次走過，心中都帶著不同的心思。
    怕是前世，她永遠都不會想到。有朝一日，她竟會同鳳焱一起走過這條路。
    院中的風景已逝，可在留在傾城心中去是陽光普照。
    她忽然意識到，最美的風景，在心里。
    走過一段路，傾城瞧著四下無人，不由解釋說：
    “其實，是安妃娘娘勸誡范先生遠離凝兒，他才想了一個相親的法子。”
    她不想讓鳳焱誤會范先生，在她看來，范先生即便有錯，可在這件事上，他并沒有錯。
    安妃娘娘的所為，傾城也能夠理解。
    這件事，誰都沒有錯。只能說，大家都不忍傷害鳳凝。
    鳳焱沒接話，走過一段路后忽然問道：
    “范先生放下了嗎？”
    放下，沒有拿起，又談何放下？
    傾城不解鳳焱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但她應該可以明確范先生的心意。
    “否則，他又為什么要給凝兒介紹男子呢？”
    她反問道。
    無論范先生放下與否，她都可以明確知道。此生，范先生與鳳凝不會有關系。
    這是范先生的承諾，也是他必須做到的事。
    “希望如此。”
    鳳凝聲音喃喃，雖然沒有直說什么，但語氣明顯不信。
    傾城一下子來了氣焰，她坦言道：
    “范先生態度一直堅決，他對凝兒沒有別的心思。”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如此氣憤，大抵是不想讓范先生英明毀于一旦。即便，此事只有鳳焱知道，那樣也不行。
    “沒有別的心思……”鳳焱口中呢喃著這句話，并未發表觀點。
    “是真的……”傾城生怕他不理解，還加重了語氣。
    鳳焱的目光帶著柔和的光芒，看向傾城的眼中，令傾城一時間有些呆愣。
    好在，她經常看這目光，心中已有幾分免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