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無法窺探鳳焱心思，但對于圣上可謂了如指掌。
    “圣上并無任何反應，他甚至有意包庇賢王。”
    從前世的情形來看就很奇怪，她可以篤定，圣上并不喜鳳顯。
    因有嚴家，鳳顯繼位會有極大可能形成嚴家一家獨大的局面。圣上正因掛心于此，才遲遲沒有立下詔書。
    但他卻想不到，鳳顯比他更不喜嚴家。他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鏟除嚴家。
    可是今世，傾城不給他這個機會。她要鳳顯任何力量都庇護不到，她要鳳顯孤立無援，永不可能登基為皇。
    譚馨目光一轉，神情有些吃驚。
    “哦？他也不喜太子繼位？”
    在譚馨看來，圣上能夠側立太子，必定對太子寄予厚望。
    而如今，圣上居然有意包庇被人，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這只是我的猜測，還未有實際證據表明。”傾城的說辭，不過前世經驗。但如今太子依舊存在，她不敢保證圣上究竟是何心思。
    “你的猜測，那就假不了。”然而，譚馨卻對她的猜測十分信任。她還淡淡的解釋了一句：
    “若他真無此心，別人萬不會感覺如此。”
    譚馨陪在圣上身邊多年，又是獨寵，自然深窺圣上內心。即便是十余年后，圣上依舊對她念念不忘。
    這讓傾城很難相信，譚馨會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單純女子。
    別的不說，單是她假死出宮，已經非常人所能及。
    譚馨陷入沉思當中，她的眼眸輕動，一抹淡淡的笑意掛在嘴邊，邪惡又頑皮。
    “既然朝局如此混亂，那么我們何不讓朝局更加渾濁一些呢？”
    “姨母……”傾城不解其意，心中卻有些不好的預感。
    只聽譚馨堅定道：
    “焱兒亦是皇子，他也有繼承大統的資格。”
    果然，譚馨真的想讓鳳焱繼位。
    “可是，我看戰王似乎對此并無想法。”
    傾城急忙說出自己的看法。
    既然譚馨那樣篤定她的想法，那么是否在鳳焱之事上她已然相信呢？
    傾城是不想讓鳳焱繼位的，鳳焱許了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他日后宮佳麗三千，難道她要獨受專寵嗎？
    到時候別說朝中大臣不會大意，怕就連譚馨也不會容忍。
    利益共存才能長久，一旦一方破壞了規則，那么就是禍端的開始。
    “不，不可能。”譚馨堅定的否決了傾城的猜測。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殺意，卻很快隱藏了起來。
    “我聽說，前陣子焱兒去了南疆，還尋到了王勇？”
    鳳焱去南疆之事，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至于王勇，如今他回歸在即，在朝中亦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譚馨會知道，傾城并不奇怪。
    “是。”
    傾城沒有隱瞞，她也沒必要隱瞞。
    這回，譚馨長長的舒了口氣。似乎她心中藏著的某件事得到了紓解，也讓她越發篤定自己的想法。
    “那就對了。賢王都知道隱藏的事情，焱兒又如何不知道隱藏呢？”
    她便是以為，鳳焱想要爭奪儲位，不過如同鳳顯一般，隱藏了勢力。
    鳳焱的確隱藏了勢力，但他所做的是為了自保，而不是斗爭。
    “可是……”傾城還想解釋，但思來想去，她所有的一切解釋不過是前世之行。
    今世，命運的齒輪已經改變，她若是還依照前世的看法來想鳳焱，這對鳳焱來說是不公平的。
    “或許姨母是對的。”
    她也開始相信，或許鳳焱亦有奪儲之心。
    知子莫若母，她也不敢篤定自己的猜測。
    前世，因為鳳凝遠嫁，鳳焱亦跟隨。今世，若鳳凝沒了遠嫁，那么鳳焱也會一直待在內京。如此，他必定會參與奪嫡之爭。
    無論他站在太子一邊，還是鳳顯一邊，他都無法獨善其身。
    可是，憑借著他手中的兵權，他也可以站在自己這邊……
    一時間，傾城的心思復雜。
    她想要做的不是要爭奪什么，而是普天之下能夠有一處容身之地。
    她不在意地位，不在乎稱號，她只求此生平安。
    難道，她終究是奢望的？
    “我自然是對的。”譚馨對自己的想法十分篤定，她看著傾城，并未察覺傾城的無奈。
    “只要這天下是焱兒的，那么王勇就不會有危險。”
    譚馨給傾城指了一條名路，既可以讓她母儀天下，又可以保全王勇。
    當然，王勇也勢必要支持鳳焱繼位。這點，譚馨從不懷疑。
    “是。”
    此刻，傾城已沒了退路。
    雖然，這件事的最終決定權在鳳焱身上，但譚馨所說不錯。
    若鳳焱繼位，那么她所擔憂的一切就都可以解決了。
    可是，她的愛情，又如何解決呢？
    傾城想，或許是自己太貪心了。既想要復仇，又想要享受今世的生活。大概，是不可能的。
    “王勇一旦回歸，西域必定來犯。到時候，就是焱兒表現的時候。”
    譚馨還沉浸在如何為鳳焱樹立威嚴之際，傾城也放下了心中芥蒂。
    凈心也曾說過，圣上最中意的兒子乃是鳳焱，若他有繼位之心，那么圣上必定支持。
    別的不說，若是譚馨出現，圣上絕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和兒子受到傷害。
    可以說，譚馨的出現，讓傾城所做的一切成了笑話。
    她無力反抗，只有接受。
    她想，若是鳳焱真的有朝一日成為這九五之尊，那么也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姨母，西域來犯，如有和親之意，凝兒必定會承擔此事。”傾城不禁提醒譚馨有關鳳凝的命運，她既可以為鳳焱規劃，那么鳳凝作為譚馨的女兒，是不是也可以受到保護？
    “凝兒？”
    譚馨卻有些迷茫，她默念著這個名字，腦海中沒有任何記憶。
    傾城這才想到，譚馨在生下鳳凝不久，便假死出宮。她對鳳凝應該是沒有記憶的。
    “哦，戰王爺的一母同胞如今由安妃撫養，取名為凝。”
    傾城代為介紹，鳳凝與譚馨的長相并不十分相似，眉宇間也只有偶爾才會出現一抹神似。
    傾城想，圣上會如此寵愛鳳凝的原因，大抵也是因為譚馨吧。
    誰料，當傾城提及鳳凝之際，譚馨卻臉色驟然變暗。
    “你是在提醒我，我還有一個女兒嗎？”
    她目光晦暗地盯著傾城，眼中呈現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