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他心有不滿,也沒有態(tài)度冷硬。
傾城對著沐相爺行禮后才道:
“祖母怕父親顧念舊情,不忍對蘇姨娘下手,故此派城兒前來為父除害。”
她字里行間都是沐老夫人的指派,亦表明了沐相爺?shù)拈L情。
其實,她不用搬出沐老夫人,此刻沐相爺也不敢得罪于她。
不過,傾城的到來讓沐相爺不好自己下手。看著傾城身后的兩名護衛(wèi),沐相爺隨即道:
“蘇氏早已交代了罪行,罪無可恕。來啊,先重打七十大板,即刻逐出沐府,押入大牢。”
七十大板,足可以致人死地。
他雖然不曾親手解決蘇氏,卻可以假借他人之手。這七十大板打下來,蘇氏不死即殘。到時候,他再去牢里“疏通、疏通”就不信蘇氏還有命活著回來。
不過在此之前,傾城卻上前一步道:
“父親,蘇姨娘的身份是南城蘇家,還是蘇灣灣?”
蘇氏本就是蘇灣灣,不過因為她的偽裝,而成了兩個身份。但是,意圖傷害沐逸寒的卻是蘇灣灣。
傾城瞥見沐相爺?shù)牟粷M,隨即解釋:
“到了堂上,蘇姨娘的身份必定會被揭曉。”
與其那個時候混亂不清,倒不如現(xiàn)在講清楚。
蘇氏,蘇灣灣,亦或者將嚴(yán)家牽扯進來,將二者合二為一。
沐相爺根本不認(rèn)為蘇氏會活著上堂,他更不愿意將嚴(yán)家撤進來。
雖然如今嚴(yán)家危機四伏,但就如蘇氏認(rèn)為的那樣,圣上最尊孝道,即便嚴(yán)家做錯事,亦有免死金牌可以護身。即便嚴(yán)家被貶為平民,那依舊是太后的母家,是圣上的祖父家。
所以,沐相爺并不想過多涉及嚴(yán)家。
“她只是蘇灣灣。”
沐相爺忽然發(fā)現(xiàn),蘇氏的新身份著實不錯。
若只是蘇灣灣,那么蘇尚那里他也無須交代。只要堅持一點,蘇氏未曾表露身份,那么一切也就煙消云散。
“是。”
傾城淡然淡然一笑,退到一旁。
似乎她只是來幫忙的,不參與沐相爺任何決意。
傾城的舉動,讓沐相爺本還有些懷疑的心頃刻放平。只要傾城沒有異議,他也樂得她駐足觀看。
“給我打。”
伴隨著沐相爺?shù)脑捯袈涞兀S益的聲音也隨即響起。
“老爺,蘇家來人了。”
豐益的語氣有些惶恐,但是沐相爺對此并不察覺。
“趕出去。”他還以為來的是蘇灣灣的家人,對于蘇灣灣的家人,他恨不得碎尸萬段。
如今他們還有臉找上門來?
簡直是活膩歪了。
豐益知道沐相爺誤會,忙道:
“不是,是蘇尚,蘇大人來了。”
一個“蘇尚”讓沐相爺?shù)男囊瞾y了起來。
“他怎么來了?”
他知道蘇氏是偷跑出來的,既是如此,那么蘇尚又從何得知?
如今嚴(yán)家自顧不暇,他自不會認(rèn)為是嚴(yán)家告密。那么,是誰呢?
蘇氏聽到蘇尚來了,原本還想抗?fàn)幰幌碌纳袂轫暱坛领o了下來。
對于蘇尚,她是感激的,也是懼怕的。
如今,她變成這副模樣,豈不是咎由自取?
沐相爺不知道蘇尚因何而來,若是公事,那他就有點大驚小怪了。
“誰也不許提及此事。”
他沖眾人命令,蘇尚來意不明,他可不能自亂陣腳。
“是。”
眾人無不遵從,可整個屋子里,全是傾城帶來的人。
沐相爺絕不會想到,他日日想要抓捕的王家軍,就隱藏在沐府之中。
他沐府的護衛(wèi),就是王家軍。
傾城看著沐相爺?shù)谋秤澳抗馊缇妫渲幸粋€護衛(wèi)使了個眼色,護衛(wèi)會意地跟了上去。
“哥哥,哥哥……”
蘇氏則陷入蘇尚到來的惶恐之中,她真想活命,可比起死亡,她也更懼怕蘇尚的懲罰。
她雖是他的妹妹,可她做錯了事,一樣沒有姑息。
上回,若不是母親跪在蘇尚面前懇求,她怕也是不會被饒恕的。
如今,她帶著最后一次機會又出了差錯,還不知道蘇尚會如何罰她?
傾城擺擺手,讓蘇氏兩旁的護衛(wèi)放開她。
被放開的蘇氏猶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直接落了地。
傾城蹲下身,語氣幽幽道:
“告訴你一個壞消息,桂嬤嬤死了。”
她想,蘇氏此刻應(yīng)該也很掛念桂嬤嬤吧。
畢竟,桂嬤嬤最為在意她。人非草木,就連世間大奸大惡之人,都有所想保護的人,更何況是蘇氏。
蘇氏猛然一驚,快速從設(shè)想中回過神來。
她看著傾城,原本還想戲謔幾句,如今卻只剩認(rèn)同。
她相信傾城的話,她相信桂嬤嬤是真的死了。
因為傾城沒必要騙她,比起那個惡心的沐相爺,沐家所有人都不曾可惡。
“她是怎么死的?”蘇氏恢復(fù)了冷靜,這一刻的她一如最初。
一行清淚從蘇氏眼角滑落,在她自己面臨死亡威脅時,她沒有哭。但她擔(dān)憂蘇尚對她的懲戒時,她沒有哭。然而,在面對桂嬤嬤死去的消息,她卻哭了。
每一滴淚都代表著蘇氏的深情,每一處隱忍都是蘇氏堅強的體現(xiàn)。
果然,桂嬤嬤是她在意的人。
“嚴(yán)家。”傾城只說了兩個字。
蘇氏的目光驟然瞪大,眼中明亮的可怕。
“嚴(yán)家……嚴(yán)家,嚴(yán)家!”
她默默念著這兩個字,由最初的清淡到最后的堅定。
短短片刻間,嚴(yán)家已成為蘇氏必要復(fù)仇的對象。
傾城表示無辜,她只說嚴(yán)家,意思是桂嬤嬤死在嚴(yán)家。她可沒有說明,桂嬤嬤是被嚴(yán)家人殺害的。至于蘇氏非要腦補,與她沒有干系。
“可是,若是桂嬤嬤死了,那哥哥怎么會來?”
蘇氏很快便意識到了事情不妥,她被抓的當(dāng)晚,只會桂嬤嬤去找蘇尚。
即便是要嚴(yán)懲的命運,也好過被殺的毫無余地。
可既然桂嬤嬤沒了,又是誰去請的蘇尚?
“即便她還活著,書信也要十天半月,等蘇大人來了,你早就死透了。”
傾城毫不客氣點名蘇氏的做法多么愚蠢,早在蘇氏傷害沐逸寒而被發(fā)現(xiàn)的那刻,她就該通知蘇尚了。
蘇氏亦知道自己愚笨,可如今傾城的話卻讓她猛然驚醒。
“是你嗎?”
她不敢置信地詢問傾城,雖然這件事有些詭異,但若不是傾城,她怎么會將一切講明?
蘇氏從來不愚笨,愚笨的是她的愛,是她的所托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