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房間內自不會有風，乃是沐老夫人動用了武功。
    可是，傾城竟不知道沐老夫人會武。
    更為奇怪的是，祖母為何不受她的禮？
    “哎！”
    一聲嘆息自沐老夫人口中溢出，傾城從中聽出了許多紛繁復雜的情緒。可一瞬，她聽出了語氣的不同。沐老夫人的語調雖不蒼老，卻也不是這般年輕。
    看著這與記憶中不符的身形與語調，傾城立即戒備了起來。
    “你是誰？”
    為什么前一刻還是祖母的聲音，現在卻好像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站在傾城面前的女人轉過身來，她穿著與沐老夫人相同的服飾，連頭飾都是一樣。可是，那年輕到不像話的容顏，卻是傾城從未見過的樣子。
    傾城一下子戒備起來，她倚在門上，只等對方發難，便開始喊人。
    女人看著傾城戒備的模樣，露出一抹笑容。
    “城兒，是我。”
    她的語氣中透著親昵，看向傾城的目光更是親切十足。傾城更是在這目光之下，找尋到了幾分熟悉的感覺。
    她搜遍記憶，也不記得自己何曾認識這樣一個女人。
    “我的祖母在哪，你又是誰？”
    傾城不聽對方故弄玄虛的話，她現在只想找到沐老夫人，順帶查清這個女人的身份。
    “城兒，我是你的祖母。”
    女人再次開口，傾城驚訝的下巴都要掉了。
    什么，祖母？
    這樣年輕的祖母？
    對面的女人看起來不過雙十芳華，一雙丹鳳眼更顯嬌媚可人。只是一個低眉的動作，哪怕傾城一介女子都感到心疼。
    這樣一個活生生的大美人，是她的……祖母？
    “什么？”
    傾城完全無法接受，更無法相信。
    女人緩步走上前來，看向傾城的眼眸中帶著傾城所熟悉的那份慈愛。
    是了，只有祖母才有這般慈愛的目光看她。熟悉中帶著幾分親昵，是傾城曾經最為期盼的色彩。
    可是……
    “不，你不是。”
    傾城惶恐不安，不斷后退。她實在無法相信，祖母竟然會變成這樣。
    返老還童嗎？
    還是……什么邪術！
    在歷經了巫氏一族之事以后，傾城對這種未知的邪惡更加惶恐。
    阿布曾經說過，這世上有巫術便有邪術。
    曾經在南疆遭遇的一切還歷歷在目，雪蓮所遭受的一切都不是子虛烏有的存在。
    傾城連連后退，哪怕身體抵在門板上，依舊止不住地想要縮進去一般。
    沐老夫人預見了傾城的反應，饒是她，也覺得不可思議。
    可是眼下，她非要得到傾城的認同。
    她直接跪在傾城面前，變換了聲音，用著傾城最為熟悉的屬于沐老夫人的聲音沉聲道：
    “老身見過傾城王妃。”
    她的姿態越發恭敬，連挺立著的肩背都彎曲了許多。
    “傾城王妃”……
    此稱呼一經說出，傾城已明白了大概。
    “祖母，您……”
    “老身乃是‘清淤’白虎家的家主，孫妙。”
    不待傾城詢問，沐老夫人便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家主？
    傾城一時啞然。
    可是，李翔不是說過，只有他才能夠感知到她身上的氣息變化嗎？
    “老身與李翔交往密切，前些日子見他獨自去往邊疆，已暗中查探。這才窺得王妃真身，還請王妃贖罪。”
    沐老夫人就這樣跪著，將傾城的懷疑全數作答。從她的稱呼中已能看出，她對傾城……不，是對傾城王妃乃是打從心眼里恭敬。
    自己的祖母成為了孫家家中，傾城該是慶幸的。
    好在，沒有別的什么人前來。她是一個極度不安的人，若是再來一個陌生人，她難保自己會那樣無私。
    看著沐老夫人已年輕不知多少的面容，傾城的心里惆悵不斷。
    巫氏一族的力量越是神奇，她越是能夠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擔子加重。重生歸來，她只想報前世仇，然后找個誰也不認識她的地方，開始一輩子的安然。
    可是，重生后遭遇的一切讓她無法按照想象去生活。那些讓她不安的事情，處處發生著。
    “噗通！”
    隨著響動，傾城亦穩穩跪在地方。
    她與沐老夫人面對著面，沒有任何表情。
    “傾城王妃，您這……”
    沐老夫人哪里受過這等大禮，在她心中眼前的人不是她的孫女，而是那至高無上的人，是她景仰的存在。
    傾城制止了沐老夫人的動作，她不無誠懇道：
    “祖母，我并沒有恢復記憶。”
    也就是說，她所知道有關“傾城王妃”的一切都來自于別人的說法，而她，卻好像在看被人的故事一樣。
    雖然，很多人告訴她，她就是傾城王妃。甚至，阿布還讓她擁有了傳承的力量。可是，于她自身而言，她只是傾城，沐傾城。
    不是任何什么其他人。
    若說連回家都不得安然，她回來還有什么意義？
    沐老夫人一下子怔住了，她想到了傾城變成傾城王妃后的所有事，唯獨想不到，傾城竟是沒有以前的那些記憶……
    看到孫女那惶恐中帶著委屈的模樣，沐老夫人的心一下子被擊中。
    “城，城兒……”
    她試探性地喊了一句，聲音都有些顫抖。
    如果傾城真的沒有恢復記憶，那么在面對她的一跪時該有什么慌亂啊。
    熟悉的聲音，心疼的目光，傾城哪里還顧得上其他，一下子撲到了沐老夫人懷中。
    感受著來自祖母的溫馨氣息，傾城的心才是安然。
    這熟悉的氣息，的確是祖母所有。哪怕變得年輕，她也記得。
    祖孫倆團抱在一起，感受著彼此的氣息，也將彼此的思念寄托。
    看著孫女那副與先前一般無二的模樣，沐老夫人也忍不住輕點了點頭。
    “城兒沒怎么變，還是老樣子。”
    傾城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肉，鳳焱這些天將她喂胖了一圈，難得祖母不曾認同。
    “祖母的樣子倒是變了許多。”
    傾城的聲音里帶著些許委屈，看向沐老夫人的目光都有些怨念。
    若不是她曾接觸過巫氏一族的功法，恐怕都要懷疑沐老夫人用了什么邪術。
    連阿布那樣活了千年的老妖怪都能千年不老，沐老夫人的返老還童就微不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