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的身形猛然一頓，她看向鳳焱的目光已含著淚意。
    她從未想過，鳳焱會替她找回這份逝去的道歉。
    圣上又何嘗不是心思萬千，他猛地看向傾城，眼中涌現(xiàn)不安。
    王家，那是他無法抹去的污點。而今，他萬事求著傾城，卻差點忘記那屠殺滿門的罪孽。
    “圣上，我有一個問題埋在心里很久，今日既然說到這里，那我想將這個問題問出來?！?br/>     傾城站了出來，這件事是她一直無措的根源。
    她喊的是“圣上”，而不是“父皇”。今日，她看到了圣上的悔意。她想讓圣上道出王家的過往，而現(xiàn)在，她是王家人。
    “城兒。”圣上的目光微微閃爍，成為帝王這么多年，他還從未這般緊張。
    可傾城已不給他思考的余地，緩緩道了出來。
    “當年，外公迎戰(zhàn)敵軍，為何會沒了退路，全軍覆滅？舅舅深入大漠，有家不能回。王家徹底沒落，是一場誤會，還是如外界傳聞那般，是外公功高蓋主，你為了鏟除異己聯(lián)合外敵，讓王家腹背受敵！”
    嚴家人所說，外公所說，一切矛頭直至圣上。
    “不，我沒有聯(lián)合敵軍?！?br/>     圣上毫不遲疑否決了傾城的猜測。
    他沒有錯過的事，他不會承認。
    “那外公在戰(zhàn)場為何會毫無退路呢？”
    傾城到現(xiàn)在也想不明白，既然不是圣上所為，那么有誰能夠讓事情到了那步田地？
    “不，不是我，不是我?！?br/>     圣上接連搖頭的姿態(tài)，讓傾城也不得不懷疑其中是否真有隱情。
    但不過一瞬之間，圣上卻改了話風：
    “城兒，若你想要報仇，就讓他沖著我來吧。是我對不起王家，是我的錯?！?br/>     一會兒是，一會兒不是，傾城都有些迷茫了。
    她看向鳳焱，想要從中找尋一些幫助。
    尋找王家兇手之事，鳳焱也有份責任。他看向圣上，語氣也軟了許多。
    “若您知道內(nèi)情，可否說出來?！?br/>     “我……”
    面對鳳焱的詢問，圣上終是遲疑。可是，他卻堅決地搖搖頭。
    “不，沒有內(nèi)情。是我，是我害了王家，害了王勇，害了你?！?br/>     他越是這樣說，傾城越是懷疑。
    圣上顯然是知道什么的，可是，他似乎在保護那個幕后之人。
    能讓圣上保護著的人……
    “城兒，是我，你殺了我替王家人報仇吧。殺了我，殺了我……”
    一時間，圣上仿佛魔障了般。他撲向傾城，似乎要決一死戰(zhàn)。
    還好鳳焱在第一時間拉開了傾城，這才沒讓他近身。
    屋內(nèi)的吵雜，讓屋外的人也急切不已。
    鳳焱將傾城抱到門口，直接將人喊了進來。
    圣上還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
    “殺了我，殺了我……”
    門外人似早有習慣，大家七手八腳將圣上抬到了床上。御醫(yī)不知道給他喂了什么藥，圣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讓戰(zhàn)王、王妃受驚了?！?br/>     安公公并不陌生圣上的行為。
    “圣上時有發(fā)病，大抵是觸及了什么心事才會如此，喝下安神湯，休息片刻便會無礙?！?br/>     時有發(fā)?。?br/>     傾城和鳳焱相識一看，怎么沒有聽說過呢？
    “圣上不許外傳?！?br/>     安公公無聲嘆息。
    圣上自發(fā)病以來，其實還有許多更為嚴重的病癥。可這些事，圣上都隱瞞了起來，就連太后都不曾知曉，更別提別人了。
    圣上的身子眼見是熬不住了，可朝堂爭斗不止。
    本以為賢王是個省心的，咬人的狗不叫，到現(xiàn)在，大家才知道這看似最為不可能的人，才是野心最大的那個。
    “安公公，圣上讓我將蘇答應帶出宮安置，您可有什么好法子讓她消失于宮中？”
    對于圣上的事，傾城已有打算。可對安排蘇嬌出宮之事，卻不是那么容易。
    先不說蘇嬌是太子的人，太子若發(fā)現(xiàn)她不聲不響消失定會查看。就說她現(xiàn)在是圣上身邊唯一的女人，她若消失，后宮必將掀起一番爭斗。
    “此事，圣上與雜家說過。”
    安公公點點頭，趁著四下無人急忙與傾城交代。
    “雜家這邊會做好準備，今夜子時，還請王妃派人到宮門口接應?！?br/>     安公公并不為難，似還早有準備的樣子讓傾城疑問許多。不過，此事既不需要她來做什么準備，她也樂得如此。
    只是，蘇嬌會離開嗎？
    “安公公，我想與蘇答應說幾句話?！?br/>     傾城可真怕她執(zhí)著于報仇不肯離開，到那時若是引起了圣上懷疑，她別說報仇了，恐怕連自己都得搭進去。
    “噯，雜家這就給您安排房間?！?br/>     不消片刻，蘇嬌便被帶了過來。
    她的面容經(jīng)過特殊處理，倒不至于看出什么問題。只是，她的身份到底敏感，蘇嬌一聽傾城要見她，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她來到房間卻發(fā)現(xiàn)這里不止有傾城，還有戰(zhàn)王。
    “妾身見過戰(zhàn)王，王妃?！?br/>     蘇嬌如今是答應身份，哪怕見了傾城也得行禮。
    “蘇姐姐，不必遮掩?！?br/>     傾城直接拆穿了她的偽裝，蘇嬌一愣，而后便釋然了。
    “王爺也知道我的身份了？”
    她知道傾城與鳳焱已過大婚，只是沒想到傾城會將她的身份也告訴鳳焱?？礃幼樱瑑A城對鳳焱是真的很喜歡呢。
    “蘇姐姐，還是王爺告訴我，你的身份呢?！?br/>     傾城怕她亂想什么，直接問題擺了出來?？刺K嬌一副懵懂樣子，恐怕她還不知道自己已成了太子的棋子。
    難怪圣上會說蘇答應單純，是啊，無論是以前的蘇答應，還是現(xiàn)在的蘇答應，都太過單純了。
    “??？”
    蘇嬌一時沒能理解傾城話中的含義。
    她的身份，怎么能由鳳焱告知傾城呢？
    “我的好姐姐，你的身份已經(jīng)被他人發(fā)現(xiàn)了?！眱A城不忍看她猜測，將事實說出。
    可哪怕如此，蘇嬌卻不相信。
    “不，這不可能?！?br/>     她入宮，乃是蘇家安排的。若說被別人發(fā)現(xiàn)，那她現(xiàn)在怎么還會安然無恙呢？
    傾城嘆了口氣，她現(xiàn)在便是連解釋都覺得費力。
    傾城十分慶幸，圣上對蘇嬌還有一絲憐憫。否則，她的蘇姐姐進了宮怕是連個渣渣多不剩。
    傾城索性不再言說其他，直接點明了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