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平靜地看向三爺,緩聲道:
“這里便是我說的那處宅院,每逢夜半便有會鬼神出沒,不知三爺可還滿意?”
三爺此刻一臉嚴肅,讓人看不出什么心情。他目光看向這被燒光了的宅院,臉色越發陰沉。
“別胡說,鬼神是看不見的,怎么可能會出沒。”鳳凝躲在三爺身后抗議。
傾城莞爾一笑,明媚動人。
“你若不信,今晚守在這里便是。”她沒有爭辯,只讓鳳凝親自體驗。
傾城的捉弄讓鳳凝氣不打一處來,可這里處處透著詭異,她只能躲在三爺身后不滿。
“我……你騙人。”說完,便緊張地看向四周,生怕會有什么鬼神出沒。
出沒自然是傾城騙鳳凝的,可發生在這里的事卻是不滅的事實。她見三爺已看過一圈,此刻望向自己,便解釋道:
“這里是一位故人曾經的住處,一場大火,全府上下尸骨無存。”
木頭雖然有罪,可府中的人卻無罪。他們只是想有一處庇身之所,誰知卻是死亡陷阱。就算不為木頭,為了那些人,這件冤事也該得以昭雪。
“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他們難道不會跑出來嗎?”
鳳凝明明害怕的不得了,可有偏偏好奇。她探出頭來詢問,語氣甚是不解。
傾城也不再逗她,陳述一場事實。
“問得好。我想他應該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被殺人滅口,一場大火不過掩蓋。”
“堂堂天子腳下,竟然會發生這種事。”鳳凝憤憤不平。
因為氣憤,她的害怕倒是少了許多。
三爺雖然沒有說什么,但晦暗的臉色已經代表一切。
他之所以跟傾城來,自是發現了什么不妥。獨自查案也是為了不讓人察覺,好在,他看到了事實。
“即便是天子腳下,圣上又何時暗訪民情。有的不過是下面呈上去的折子,幾句討好之言,避重就輕,圣上又從何得知?”傾城不免坦言,幾句話道出實情,卻也讓三爺變了臉色。
“照你這么說,圣上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與傾城在一起,三爺總有一種被輕視之感。雖然傾城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正因為不知,表現才是最真實的。想到他給別人這樣一種印象,那自小而來的優越感轟然倒塌,心中某個角落空蕩蕩的,很不舒服。
傾城并不想惹怒三爺,只是想讓他明白事實。既然三爺有所感悟,她便也不再控訴,只道:
“不是不知,是想不想知道。圣上若是想知一件事,有一千、一萬種方法得到真相,哪里是我等小民能夠體會。”一打一捧,倒讓三爺沒了脾氣。
他越發欣賞傾城,便也想聽聽她的想法。三爺詢問:
“你既如此熟悉這里所發生的事,想必也該知道做這件事的人是誰?”他的目光緊盯傾城,好像生怕會錯過她說的一個字。
傾城亦看向三爺,緊盯的目光下是龍顏大悅。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傾城沒有什么可隱瞞的,而三爺又要瞞到何時?
“三爺既已熟知,又何必問臣女?臣女的父親如今因這件事而身入打牢,臣女若說了,只怕也會重走父親之路。”一句“臣女”道盡了三爺的身份,不卑不亢的姿態顯現大家之姿。
鳳凝正聽得起勁,忽聞一聲“臣女”心中一頓。但三爺卻并未動怒,面色稍稍一驚,而后釋懷道:
“你,果然已經猜到了。”這樣聰明的女子,他早該料到。他便又問:“你是怎么猜到的?”
他自問沒有露出什么馬腳,也想不到有什么漏洞。
所謂“三爺”便是當今的圣上。圣上兄弟間排名第三,當年是三皇子,民間行走,未免暴露身份,人稱一聲“三爺”以顯尊敬。
“三爺”這個稱呼,圣上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如今再次聽來,不免緬懷過去。
傾城根本不需什么漏洞,她前世見過圣上千百遍,這樣明晃晃地站在她面前,她若是認不出那才奇怪。可如今,這樣的理由明顯不能說出,為讓圣上相信,她只得找了個理由道:
“哪有侍衛走在前面,主子跟在后面的道理。”
這算是一個小細節,若不是她心存敬畏,恐怕也會忽視。
而這些,都是圣上所不了解的。他只看到了傾城的聰慧,也越發喜歡傾城。
“哈哈哈哈,沐家女,不簡單。”圣上哈哈大笑,盡情的模樣哪怕鳳凝也不覺驚奇。
圣上雖然寵愛鳳凝,如此由內而外的大笑卻不多見。如今,被一個剛剛見面的丫頭逗樂,鳳凝還有些吃味。
傾城不知鳳凝心思,她如今全心記掛著沐相爺,既有如此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懇請三爺查明真相,早日讓父親歸家。”她跪在地上,恭敬模樣盡顯。一聲“三爺”也讓圣上安心。
素錦不知道傾城為什么忽然跪下,但小姐作為,她身為丫鬟自然跟從,便也跟著傾城跪在地上。
圣上的目光從素錦身上落到傾城身上,傾城喚他“三爺”便是向他說明,他今日舉止,她不會告訴任何人。
這樣聰慧的丫頭,讓人無法不喜歡。可這要求,也著實不易。
如今沒有旁人,他才嘆息道:
“你是個聰明人,我便也不瞞你。如今國庫空虛,南疆又蠢蠢欲動。國庫連打仗的錢都支付不起,若秦家出事,只怕更加艱難。”
秦家的舉動,他看在眼里。一來秦家是不可多得的好幫手,二來有秦妃幫襯,他自然不舍重責。朝堂之上,無人分憂,他這個圣上做的也很是勞累。
圣上的心思傾城明了,但她可不認為是因為秦家怎樣,說到底圣上還是舍不得那溫柔鄉。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她不敢說出口。可有一件事,圣上一定喜歡聽。
“若是秦家有能打仗的錢呢?”她緊盯圣上目光,堅定的模樣讓人生不出質疑。
圣上本就為錢財發愁,誰能想到一國之君竟還有此煩惱。忽聞傾城如此說,一臉愁容變為驚訝。
“若有,沐相即刻歸家。”他承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