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弟弟如此聰慧，也應成為鳳昭國最受敬仰的公子。沐老夫人怕齊睿將來入朝為官，商人的身份會留下污點。可若不是有商戶支撐，沐相府又何來今日之榮耀？
    等待區區俸祿，只怕沐相爺早已入不敷出。
    “姐姐要借齊睿一些日子，可以嗎？”傾城詢問沐逸寒道。
    沐逸寒可以不經商，但他不能不知道其中道理運作。以他如今的身份，的確不適合參與其中，但齊睿就不同了。
    沐逸寒點點頭，堅定道：
    “可以啊，不過還得看齊睿是什么想法。”
    他與齊睿是兄弟，是伙伴，是朋友，是同學，可以是任何身份，但唯獨不是主仆。他無權決定齊睿什么，一切都看齊睿自己的意愿。
    沐逸寒能夠有如此想法，傾城也深感欣慰。
    人生難得一知己，以他們的身份，能夠交往的朋友少之甚少。如今有齊睿陪在沐逸寒身邊，傾城很是放心。
    遵從沐逸寒的意見，傾城找到了齊睿。
    “齊睿，近期我要去朝陽城一回。我準備帶你一起去。”傾城直言不諱，詢問齊睿心意。
    齊睿稍稍遲疑，似并不想同去。傾城又道：
    “我詢問逸寒能否帶你一起走，他卻讓我來問你的意見。”
    她要想讓齊睿明白，不止是她，連沐逸寒也沒有把他當下人看待。
    可齊睿似乎并沒有理解，他雙手抱拳，鄭重道：
    “大小姐有令，齊睿自當遵從。”
    若結果只能如此，那便辜負了傾城一番心意。她解釋道：
    “這不是命令，你若愿意，就隨我去。你若不愿，我也不會強迫。”
    齊睿似乎鉆進了一條死胡同，總想著他們之間地位的察覺，可他忘記了感情。
    人是感情動物，即便是養的一條小貓小狗也會演化為家人，更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齊睿陷入沉默之中，沉默之下卻隱藏著強大的忍耐。
    傾城再次告誡道：
    “齊睿，你與逸寒一樣，在我眼中都是弟弟。”因為是親人，所以她才不想齊睿變成這樣。
    “我不愿做弟弟。”齊睿大聲抗議。怒氣沖沖的話語震得傾城一愣。
    齊睿見傾城發愣，所有的怒火有強壓了下來。他妥協道：
    “好吧，我愿意去。”
    不管是弟弟還是其他，只要傾城愿意，他也沒有什么不愿意的。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沒有表現出任何恭敬，當然也沒了那種刻意表現的姿態。
    傾城知道，這件事不好好解決，齊睿心中永遠不過了那道坎。她命人將文二請來，如今若說有誰能夠改變齊睿心意，非文二莫屬。
    “大小姐，齊睿惹您生氣了是嗎？”文二聲音惶恐，不忘幫傾城解氣道：“他就那么個脾氣，我回去就教訓他。”
    他雖說要教訓齊睿，但也提齊睿開脫。
    齊睿的脾氣傾城自然明白，但齊睿的改變，傾城并不明白。她淡然道：
    “不必，齊睿很好，是你不好。”她的目光緊盯著文二，似要看破他的內心。
    “我……”齊睿一愣，不明所以。
    他哪里不好？
    他讓齊睿分清地位尊卑，讓他忠心，讓他有禮。
    傾城明白文二的心思，他自來就是舅舅的護衛，生是王家人，死是王家鬼，他將自己永遠地刻畫為王家的一員。他是王家的下人，他的兒子也理應如此。
    可是，齊睿并沒有做錯什么，他甚至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知曉。
    傾城提醒道：
    “齊睿自小沒了父親，他便把你當作他的父親。但是有一點，師傅和父親永遠是不同的。”
    別看齊睿如今對文二如此依賴，若是有一天他得知真相，恐怕不會好過多少。
    他日思夜想的父親，即便他心有怒氣，許多事卻也是不可改變的。
    這件事一直是文二心里的痛，他本以為做了齊睿的師傅心里會好受一點，日日相對，兒子卻不能喊他一聲“父親”。這種滋味，只有親生感受才能體會其中酸楚。
    他知道，傾城一定會猜透他的身份。大小姐聰慧，這一認知他從一開始就知道。
    他的兒子也聰慧，但再聰慧的人，他的出身已經定下了。
    “大小姐，我明白。”文二低著頭，看起來很是委屈。
    傾城不愿責罰他什么，他知道文二的苦衷，也不想逼迫什么。只是，他的管教卻讓齊睿離他們越來越遠。未免文二誤人子弟，傾城坦言：
    “舅舅明年春季回朝，在此之前，你也應處理好家里的事。”
    舅舅回歸，文二的身份也能揭開。他也該與齊睿說明身份。
    “將軍要回來了？”文二大驚，他面露喜色，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但隨后他的臉色卻冷淡了下來。
    王勇回歸是好事，可那些鐵騎怎么辦？圣上又能放過他嗎？
    傾城明白文二的擔憂，便道：
    “他現在是鎮南大將軍，平定南疆有功，圣上也奈他不得。”
    這便是舅舅的計劃，以戰功換平安。
    圣上即便不喜舅舅，表面卻不能得罪。
    王家在鳳昭國雖已消失，但王家的后人還在。舅舅回歸，王家的聲譽會一往無前。那些受過王家恩惠的人，不會讓英雄的子孫就這樣磨滅。
    聽了傾城的話，文二明白王勇的計劃成功了。
    他們這些人守在城中這么久，終于可以解脫了。
    他喜極而泣道：
    “太好了，我們城里的兄弟早就等著急了。這回，我可以給他們一個交代了。”
    將軍離開之時曾交代說，他的歸期，短則一年，多則無限期。城中的兄弟雖能安分守己，但若是等待太久，反而得不償失。
    就好像他一樣，明明有家卻不能回。親生骨肉，卻不能相認。
    如今可好了，他們的等待終于要結束了。
    傾城知道舅舅曾在城中安插了不少人，便道：
    “城中，還有多少舅舅的人？”
    文二猶豫片刻，便道：
    “千人。”
    “這么多？”傾城吃了一驚，她還以為只有百十來人呢。
    難怪舅舅會開青樓，要養活這么多人，沒點產業怎么行？
    文二解釋道：
    “將軍擔心小姐和少爺的安危，故此留下了許多人。”
    沐家的作為，王勇看在眼里。傾城與沐逸寒姐弟，雖有范先生照料，但王勇仍不放心。故此，才安排文二進了沐府，而其他人則作為支援力量安排在了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