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有錯，孫嬤嬤認為安寧公主的錯比素錦要大許多。這也是為什么傾城會那么怨恨安寧公主的原因吧。
    沐老夫人眼中含著笑意，看向?qū)O嬤嬤，搖頭道：
    “你的話對，也不對。”
    她還想孫嬤嬤跟了她一輩子，多少也有些理解。如今看來，孫嬤嬤倒還不如傾城一個小孩子。
    沐老夫人提醒道：
    “錯不在素錦，也不是安寧公主。”她頓了頓，目光再次看向?qū)O嬤嬤，不知道經(jīng)過她的提醒，孫嬤嬤有沒有想到什么。
    可是孫嬤嬤依舊一臉迷茫樣，不知所以。
    沐老夫人也懶得再提醒，直接道：
    “而是在……‘幽靈’。”
    簡單兩個字，已經(jīng)讓孫嬤嬤想通許多，她自嘲道：
    “老奴愚鈍，竟忘了這茬。”
    果真是人老了，越來越不中用。
    沐老夫人目光如炬地看著她，揭穿道：
    “你不是愚鈍，是太過聰慧。”
    沐府之中總有“怨靈”傳言，此言雖為得到驗證，但隨著府中一個接著一個人的去世，也讓所有人心中惶恐。孫嬤嬤便是如此，輕易不提幽靈之言。
    孫嬤嬤知道瞞不過老夫人，此刻亦惶恐下跪：
    “老夫人贖罪。”
    在沐老夫人面前，所有的解釋都是掩飾，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認錯誤。怕死，是人之長情。若是知錯不改，那就是品格有問題。而沐老夫人最看不慣的，便是這類人。
    孫嬤嬤將沐老夫人的心思拿捏的很好，沐老夫人擺擺手，嘆息道：
    “起來吧，我還不知道你嗎？”
    兩個人相處這么多年，彼此什么樣人都了解，偶爾的一點小心思也不過是調(diào)節(jié)氣氛的產(chǎn)物。
    孫嬤嬤表情訕訕，陪在一側(cè)，臉上掛著笑意，卻不敢多問。
    她不問，沐老夫人反倒自己說：
    “傾城知道素錦為什么會死，你以為她會簡單放過殺害素錦的人嗎？”
    “老夫人的意思是？”孫嬤嬤適時的在旁邊添上一句。
    沐老夫人淡淡道：
    “她只有將事情鬧大，才會讓背后之人有所忌憚。若是可能，咱們沐府的‘鬼’也該出現(xiàn)了。”
    她的語氣帶著一絲惆悵，目光也有些幽怨。
    “老夫人。”孫嬤嬤語氣安慰，不忍沐老夫人如此。
    沐老夫人回過神來，看了孫嬤嬤一眼，表明她無事，卻仍是嘆息道：
    “我沒事，只是想不到，有些事我竟也看不明白。”
    沐府之事，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掌握全部，就連沐相爺也得受她支配。
    但是原來一切都是她的空想罷了，沐老相爺防了她一輩子，竟然連死后都不放過。可憐的沐老相爺，他又知道些什么呢？他什么都不知道，還以為把她給算計了。
    沐老夫人的目光越發(fā)晦暗，孫嬤嬤知道她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想當年，沐老夫人也有著自己的無奈，她可以認同，但讓沐老夫人最最在意的沐老相爺卻無法認同。如今死者已矣，沐老夫人就算有再大的仇怨，也該放下了。
    孫嬤嬤安慰道：
    “大小姐心思玲瓏，她定然不會辜負老夫人期望。”大小姐，大概是老夫人最大的支柱了吧，孫嬤嬤心想。
    沐老夫人的眼前浮現(xiàn)傾城的一張笑臉，嘴角也彎了一彎。
    “希望如此吧。”
    希望傾城不會讓她失望。
    頓了頓，她又道：
    “逸寒又去了范府？”
    自沐逸寒搬回沐府來說，沐老夫人見到他的時日與他在范府時差不了多少。每日請過安后，他便急匆匆奔向范府。沐老夫人知道，范先生可以教授沐逸寒課業(yè)，見到孫子如此好學，她也心有安慰。只是，搬回家與不搬回家效果都差不多，這讓她稍稍抑郁。
    孫嬤嬤應(yīng)聲道：
    “是，給老夫人請過安后，他就帶著齊睿去了范府。”
    從孫嬤嬤的角度看，只要能夠每日見到沐逸寒就是好事，又哪里敢在乎見了多久呢？
    沐老夫人沉默了片刻，忽然道：
    “孫嬤嬤，我怎么竟想讓他住在范府了呢？”
    如今沐府危機四伏，沐逸寒作為沐家嫡親的大少爺今后要承擔許多。他不能出現(xiàn)任何意外。
    現(xiàn)在的沐老夫人才有了傾城當初的擔憂，對于沐逸寒，他們需要保護更多。
    曾經(jīng)的沐家不止沐逸寒一位少爺，與沐老夫人之間也沒有這般親近。在沐老夫人眼中，他們只是沐家利用的工具，一個沒了，還有另一個。
    但是現(xiàn)在，在沐老夫人心中，沐逸寒真正成為了她的孫子，是她要拼盡一切去保護的人。
    孫嬤嬤知曉沐老夫人心意，如今便道：
    “恕老奴直言，大少爺待在范府或許會更好一些。”
    傾城與沐逸寒，孫嬤嬤同樣也很喜歡。能夠讓他們平安，孫嬤嬤樂得如此。
    有了孫嬤嬤的贊同，沐老夫人的心也便更加堅定。她的目光變得幽暗，語氣淡淡道：
    “如此，你就去辦吧。咱們沐府也該清理門戶了。”
    傾城帶著沐府一干人等來到昨日素錦遇刺的山崖，地上雖被清理一空，但仍有馬車的痕跡出現(xiàn)。尤其是在馬上墜落的地點，痕跡越發(fā)明顯。
    有了這種證件，大家便不會懷疑鳳凝說的事實。
    傾城將隊伍一分為二，由如風帶領(lǐng)一隊人去崖底搜尋，其他人在附近查看。
    “大小姐，我還不是沐府的侍衛(wèi)，可以自己帶隊了嗎？”如風首先提出異議，沐府的侍衛(wèi)技不如人，不能去崖下查看，他們這些賣命的人連個由頭都沒有，放誰身上也不能如意吧。
    傾城看著如風，目光又一一掃過其他人。張五的臉色有些晦暗，而其他人的面色也不太友好。
    傾城沉聲道：
    “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沐府的侍衛(wèi)。”
    不是幾路人馬就想進入沐府嗎？
    那她就讓他們進。
    她不怕來的人多，就怕來的人少。人多力量大，人越多越會激起矛盾。
    她故意安排如風帶著這些武功高手下崖，她知道，這其中只有幾人是如風的隊伍，其他人落到如風手中，是死是活她就管不了了。
    “大武。”傾城盯著如風喊道。
    “大小姐。”大武隨即待命。
    傾城目光一轉(zhuǎn)，淡然道：
    “從今天起，這位就是如隊長，讓兄弟們都擦亮眼睛，別傷了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