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初初表明了心跡,又經歷了一場生死劫,現在總想膩在一起。
崖底很大,楊蘇鷙依照她兩世行軍的經驗,選擇平緩的路向上,肯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惜音自從明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只要阿彘在身邊便足夠了,并不急著要走出去。
沿途百花盛開又沒有遇到猛禽走獸,兩人逐漸有了游山玩水的心。
“阿彘,你看,前面是不是溫泉。”
“阿彘,我好想清洗一下。”
“阿彘,有你在我身邊,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她想的,依她便是。
楊蘇鷙先下水查探了溫泉,水底很平整,沒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才放惜音下水。
水中的惜音美極了,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溫泉周圍熱,楊蘇鷙怕自己又像上次那樣丟人。上次什么都沒看見就流鼻血,這次。。。
“阿彘。”惜音愛干凈,下了水是極開心的,玩了一會兒便見岸邊的人一臉憋屈地吞著口水。
“你不一起下來嗎?”
“我,我幫惜音守著。”
“這里又沒人。阿彘快下來。”
“我還要幫你烘干衣服。”
“下來嘛!一會兒再做。”惜音雙手拽著她的手臂左右搖晃著,一雙眼睛里全是期待。
上一次這樣岸上岸下的對視,還是許多年前北境的寒水湖邊,柳家的柳姑娘無意撞見了女扮男裝的楊校尉。只是那時的柳姑娘眼里有她,心里有她,此她非彼她。
“阿彘,你說這是不是就是天意。”兩人在水里鬧了一陣鬧累了,惜音靠在她懷里,手臂環著她的腰,親密無間地靠在一起,耳朵貼著她的胸口。
“那時我在等阿昭,沒等來她為我抓魚,可是你沒有讓我遺憾。我發現了你的秘密,那時起我同你就同別人不同了,你我的緣分更深些。”
“嗯。那時你在岸邊看著我,我只覺得緊張又害羞,不知是該上岸來,還是該潛下去。你我的緣分更早之前便有,一生一世都不夠呢。”
“想不到阿彘老氣橫秋的,竟然如此會說話。”
表妹啊表妹,我們的前世今生可都綁在一起呢。
因為一個微小事件的發生,政治的格局與歷史的進程都有可能因之改變。
《秦神宗傳》記載,上嫉惡如仇,少時即顯殺伐果決之質。
仁宗十六年五月十七,上時為咸安公主,攜禁軍統領楊蘇鷙至魯安縣令,遇魯安縣令章青天強搶民女之事,甚怒,令徹查嚴辦。
魯安縣令章青天強搶民女、搜刮民財、侵占民田,又有知州、通判包庇。魯安民怨沸騰,上告無門,苦之久矣。知咸安公主到此,奔走呼告,鳴冤者眾,公主皆親自過問。
上八百里加急報仁皇帝,請旨問斬三人,罪及三族,以平民憤。仁皇帝準。
上此舉甚得民心,聲名大振,兗州百姓為上立生祠,建娘子廟。
上始立于朝堂。
懲辦了貪官,澤穎與楊蘇鷙都是幾天幾夜沒有合眼。楊蘇鷙護送公主回京,所到之處百姓自發相迎,十里相送。
楊蘇鷙騎著閃電走在隊伍最前面,公主邀惜音與她同乘一車。
惜音是佩服這位公主的,本是欺君之罪,現在卻成了大功一件。這些日子她們相處頗多,公主不止不是放浪形骸之人,而且智謀頗深。
本是小罪,公主偏要深挖,縣令知州通判一個不落還牽連了通判背后的太子賓客,大張旗鼓問了他們的罪。此功勞不小,也是好事一件,但得如此民望,恐怕少不了有人推波助瀾。一個要民望的公主,怕是所圖不小。
此時澤穎見惜音規規矩矩坐在她下手位,有心逗弄她,便一直盯著惜音看。沒想到這柳姑娘看著嬌嬌弱弱的,對著她卻不怵。
“柳姑娘,回京以后父皇必會重賞本宮,你說我要之柳做駙馬如何?”她故意端起公主架子挑釁道。
“公主知曉阿彘她不會愿的。”惜音溫柔一笑。
“柳惜音,本宮救了你兩次,你要如何報答?難不成你是個忘恩負義之人?”公主佯怒。
惜音不卑不亢地看著公主的眼睛,
“惜音不敢。公主大恩,我與阿彘沒齒難忘。君王對臣子施恩,臣子自然要為君王鞠躬盡瘁。”
“哦?你有點意思。”公主瞇起眼睛打量她。
“禁軍統領掌五萬禁軍,戍衛京畿。駙馬都尉五品小官,不掌一兵一卒。與君而言,帶兵之將重于一侍從爾,公主豈會抓小放大?”
“她做了駙馬,也一樣是大統領,與我有何分別?”
“此言差矣。公主如今何等聲望,恐諸王亦不及。若以阿彘為駙馬尚公主,恐太子亦難安。
他日公主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陛下如何能不猜忌?”
“我不過是一個女子,相夫教子便是,如何要顧慮諸多?”
“以公主之謀,僅止于相夫教子,那是天下之不幸,惜音亦為公主覺得擔憂。”
“怎么說?”澤穎挑了挑眉。
“今上有兩子在世,唯太子身體健全。只因身體健全便立為太子,不論才德,此天下之患。公主之謀,勝于太子,天子嫡女百般受寵,百年后如何面對庶兄?”
“言語挑唆,爾欲反乎?”公主拍案。
惜音向前一步,跪在她面前,叩首,
“民女不過言明事實。公主待民女有恩,民女想免公主之患。民女亦為天下人,自然想免天下之患。”
澤穎突然笑了,眼睛亮晶晶的,她上前扶起惜音。
“是之柳告訴你的?”
“阿彘心思簡單,主君于她有恩,她便以命相報,哪里會揣度主君的意思?”
“那你如何知我心意?我們不過三面之緣。”
“公主遇事殺伐果決,有霸主之姿,所以惜音斗膽代天下人一求。”惜音并沒有說實話。
公主施恩楊蘇鷙多次,想來不是毫無目的。從巫醫入府到自己被發落不過一個時辰公主便來了,絕非偶然,定是在王府有暗樁。加上這次的事情。一個公主苦心布局,所圖謀的怕就是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