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韓家的人來了么?</br> 面對著眾人的嘲諷,韓依依默默低下頭,在外人看來是一副因為姐姐丟人而難過的樣子。</br> 而實際上,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她卻是微微地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br> “蘇大師,對不起,我大女兒不懂事,您別和她一般見識……”</br> “哼,她確實太不懂事了!”</br> “同樣都是你的女兒,一個是天空的云彩,另一個地上的爛泥,真不知道你這母親是怎么當的!”</br> 蘇辰覺得自己的好心情全被破壞了,說話也越發刻薄了。</br> 韓母擔因為韓玥的胡言亂語,會影響韓依依將拜師,當即忍著怒意低頭道歉。</br> “對不起,今天影響您看畫展的心情了……我這就把她帶回去嚴加管教!”</br> 韓母強說完,就要去抓韓玥的胳膊,把她帶走。</br>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后面的人群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br> “陳大師!”</br> “陳大師!”</br> 緊接著,剛才圍在一起的眾人自動散開,讓出了一條路。</br> 接著,一位老者被幾個保鏢簇擁著的走了進來。</br>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天韓玥在醫院救了的陳大師。</br> “吵什么?”</br> 陳大師有些不滿。</br> 在畫展里大聲喧嘩原本就是大忌,而且這么多人堵在一個地方,也確實影響其他人看展。</br> “老師!”</br> 蘇辰看到陳大師,連忙小跑幾步來到了陳大師的身邊。</br> 他一邊攙扶著陳大師往里面走,一邊解釋道。</br> “沒什么,有個孩子不懂事,竟然說主辦方請來的《大國江山》是仿作。”</br> “什么?大國江山?”</br> 陳大師腳步一頓,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br> 隨即,他的視線落在了墻上那幅全場三米的畫作上。</br> 漸漸的,他的表情越來越難看。</br> “老師,您也覺得很不可理喻吧?不過別生氣,我剛才已經教訓過她了!”</br> 蘇辰說著,還抬手指了指韓玥。</br> 陳大師看到韓玥,眼中頓時浮現出了些許贊許。</br> “她說得沒錯。”</br> 那天在醫院里他一直處于昏迷的狀態,直到韓玥走了,才短暫地清醒了幾分鐘。</br> 他聽陳格說了事情的經過,只知道救自己的人是韓家的女兒,卻并不認識韓玥。</br> “老師,您千萬別跟這種人一般見……什么?”</br> 蘇辰話說到一半,才突然反應過來陳大師說了什么。</br> 而周圍的空氣在這一刻,陡然安靜了下來。</br> “我說她說得沒錯,這幅畫就是仿作!”</br> “主辦方之前去和私人收藏家交涉借用《大國江山》,不過沒有成功,就想用我的仿作來代替。”</br> “我之前都已經明確拒絕了,但是主辦方卻趁我入院的時候,擅自把這幅畫掛出來展覽,還冒充寒江大師的真跡,簡直是胡鬧!”</br> 蘇辰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老師……您是說……這幅畫真的是仿作?”</br> 旁邊的其他人,臉上同樣露出了滿滿的驚愕。</br> 這,什么情況?</br> 在場這么多人,其中不乏有經驗的美術鑒賞家。</br> 但是,除了那個被他們貶低得分文不值的小姑娘,沒有一個人看出這幅畫是仿作。</br> “陳大師,您沒開玩笑吧?”</br> 還是有很多人不相信,甚至有人壯著膽子問出了心里話。</br> 韓依依聞言,則是一臉期待地看向了陳大師。</br> 此時,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陳大師一定是在開玩笑。</br> 韓玥根本就不懂國畫,怎么可能認得出來?</br> 如果說之前在家里的時候,韓玥是碰巧蒙對了仿作的那幅畫。</br> 但現在她再一次答對,那可就是真的在打她的臉了!</br> 韓依依無法接受,一直被自己踩在腳下的韓玥接二連三地大出風頭。</br> 然而,人群之中的那人剛問完,陳大師就厲聲呵斥道。</br> “藝術是可以開玩笑的事么?”</br> 陳大師話落的瞬間,全場陡然陷入了一片寂靜。</br> 真……真的?</br> 那小丫頭說的竟然是真的?!</br> 這一刻,剛才還得意洋洋的諷刺韓玥的那些人,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br> 一個小丫頭都比他們有眼光,他們這么多年簡直白活了!</br> “老師,您今天不是說身體不舒服,不過來了么?”</br> 蘇辰自覺連面無光,連忙轉移了話題。</br> “我是來找人的!”</br> 陳大師環顧四周,開口問道:</br> “韓家的人來了么?”</br> “韓家?”</br> 韓母和韓依依兩個人皆是一愣。</br> 不過江水市有名的韓家可不只她們家,她們只是個二流家族,沒到能被陳大師開口點名的程度,所以她們也沒敢貿然搭話。</br> 韓玥皺了皺眉,而后不著痕跡地轉身從人群之中退了出來,向展會大廳外面走去。</br> 她很清楚陳大師的用意。</br> 她那天只是用針灸穩定了對方的病情,并沒有把他完全治好。</br> 陳大師在醒來之后,第一反應自然是要找到她。</br> 如果換個場合,韓玥或許愿意幫忙。</br> 但此時畫展之中這么多人,她并不想被圍觀。</br> 而且,韓母和韓依依兩個人都在場,她施展醫術也確實不好解釋。</br> 此時,所有人都在找陳大師口中的“韓家人”,沒人注意到韓玥已經悄悄離開。</br> 片刻之后,依舊沒有人主動站出來。</br> “韓家的人沒有來么?”</br> 陳大師的聲音中透出了些許忐忑。</br> 陳格之前明明打聽過,今天韓家的人也會來畫展。</br> 所以他在能下地之后,第一時間趕了過來。</br> “之前我生病入院,是韓家的人救了我,我今天過來是特意來感謝她的,而且也希望請她再出手一次,幫我治好多年的頑疾。”</br> 陳大師說完,周圍人紛紛行動起來,開始尋找韓家的人。</br> 不過沒人聽說過江水市哪個韓家是醫藥世家。</br> 所以尋找良久,眾人臉上都是焦急又困惑。</br> 韓母和韓依依也伸長了脖子,東張西望。</br> 現在她們比任何人都希望能盡快找到韓家的人。</br> 如果是讓她們先找到,也能在陳大師的面前博得一些好感。</br> 但是無論在場的這些人怎么找,都一無所獲。</br> 陳大師失望地嘆了口氣:“難道,她今天沒來?”</br> 如果找不到救他的神醫,他最多也只有兩三個月的壽命了。</br> “陳大師!”</br> 就在這時,陳大師的貼身助理陳格從外面匆匆跑了進來。</br> 因為大師現在陳的身體情況,不允許他太過于勞累,他剛才一直在和主辦方交涉,把陳大師接下來的講座都取消了。</br> 不過他剛進門的時候,看到了韓玥和自己擦肩而過。</br> 陳格氣喘吁吁地跑到陳大師面前。</br> “我剛看到那個女生出去了!”</br> “我想攔住她的,不過動作慢了一步,現在已經派人去找了!”</br> 陳大師倒是冷靜了許多。</br> 他嘆了口氣:“或許是天意吧。”</br> 到了他這么大的年紀,能多活一天都是賺的。</br> 如果真的找不到那女孩了,也是老天的意思。</br> “陳大師,我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您!”</br> 韓依依見陳大師似乎放棄了尋找,連忙上前套近乎。</br> 沒等韓依依湊近,陳格就把她攔住了。</br> “不行!陳大師身體不好,不能過度勞累!”</br> “陳大師,我先扶您去休息室吧。”</br> “嗯。”</br> 陳大師點了點頭。</br> 他看都沒有看韓依依一眼,就在陳格的攙扶下離開了。</br> 韓依依小臉陡然一僵。</br> 接著,她眼睜睜看著陳大師離開了會場。</br> 韓母看點韓依依失落的神色,拍了拍她的肩膀:</br> “依依,陳大師這種人物應該不會再收徒弟了,他也不是我們能高攀的,沒關系的。”</br> 韓依依點了點頭。</br> 雖然陳大師沒理她,但也沒理其他人不是么?</br> 就算韓玥又蒙對了一次又怎樣?</br> 她可是第一學院的優秀學子,而韓玥只是個在少管所呆了三年,之后連最爛的學校都上不了的廢物!</br> 就算韓玥今天出了風頭,依舊給她提鞋都不配!</br> “那死丫頭又跑哪兒去了?”</br> 很快,韓母就發現韓玥不見了。</br> 每到關鍵時候就亂跑,上次在珠寶店也是這樣。</br> 不過韓玥最近的表現,也著實有些讓她有些驚訝。</br> 比如在珠寶店里拿到了店內的監控視頻。</br> 還有這一次,竟然只有她一個人發現了那幅《大國江山》是仿作。</br> 難道,韓玥真的改過自新,想要努力學習了?</br> 她也不需要韓玥真有多優秀,她只要能比得上韓依依一半,她在太太圈也不至于抬不起頭了。</br> 韓母若有所思的神情都被韓依依看在了眼里。</br> 韓依依表面云淡風輕的樣子,卻是暗自攥緊了拳頭。</br> “韓玥,你又想跟我爭了,是吧?”</br> “看來,我不應該讓你這么早出來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