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亮了燈,光明讓溫寧的不安緩和了很多。
趙繼遠坐在略顯老舊的沙發,臉上神情有些陰鷙。
“董事長要喝水嗎?”這樣問著,溫寧已經走到冰箱那里取出來一瓶礦泉水。
她需要這些簡單的動作來讓自己的情緒歸于平靜。
趙繼遠沒說話,神情無所謂喝還是不喝。
溫寧保持站立的姿態。
“安明的事情……”對于趙繼遠,她要做到主動匯報。
“太急了。”趙繼遠打斷她的話。
抬眼看過去,是不近人情的神色。
溫寧微微抿唇。
當時的情形,溫寧不得不快刀斬亂麻。依照安明和趙繼海的關系,他要是一直拖著,什么協議都簽不了。
“溫寧,我一直很器重你。”他的聲音渾厚,沒有絲毫情緒。
溫寧想起了她和趙繼遠的初見。
那時候她剛到蔚然集團,因為沒有考慮周全,在所有人都下班之后,悄悄的摸進了采購部的辦公室。
正當她在暗黑的環境中尋找一絲線索的時候,趙繼遠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身后。
在溫寧察覺到的時候,她的后頸已經被他冰涼的手抓住。
男人的手很大,幾乎要將她的脖子包裹住。
力氣也很大,好像隨時可以捏斷她那根細長的脖子。
溫寧小時候跟著姑姑學過幾年武術,自認為面對一個男人的時候有周旋的余地。可那個時候,她感受到的只有冰冷和恐懼,毫無還手的余地。
他緩慢靠近,貼近她的耳朵,像是一條毒蛇吐著蛇信子,好像要隨時張嘴將她吞噬。
恐懼籠罩著她,讓溫寧渾身僵硬。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給你。”
一下子擊中了溫寧的心臟,她不由自主的顫抖一下。
“孫哲的事情,我不會放棄。”
“你的拼勁我不懷疑,凡事得講究方法。”趙繼遠的語氣似乎平和一點。
“我知道了。”
“聽說你最近缺錢?遇到了什么難事?”
溫寧微怔。
但梁經理說到底也是趙繼遠的人,她的那點事,包括在蔚然的所有事,趙繼遠肯定是一清二楚。
“一會兒轉錢給你,你先用著。”
溫寧微微張嘴,卻在看到趙繼遠的時候,又沒有說話。她知道,趙繼遠的話是命令,她不能違抗。
“你查到的資料呢?”
溫寧立刻從包里拿出一個U盤,里面有安明和趙繼海之間詳細的賬目往來。
“沒有拷貝?”
“沒有。”
趙繼遠審視她一下,然后說道,“趙繼海貪的那點錢都是小打小鬧,他再怎么樣也是姓趙。你平日里對他也和氣點。”
“好。”
“小琰最近怎么樣?”
“投資的事情受了點刺激。不過琰少很快會調節過來。”
“受點刺激也好,讓他知道錢不好掙。”
趙繼遠說完,緩慢的起身,“孫哲的事情你務必處理好,我不管你付出什么。否則,你要的東西就永遠拿不到。”
他微微抬頭,似乎在回憶,說道,“溫顧,你的父親,死了有四年多了吧?”
溫寧不由自主的一顫,手指握緊,指節泛白。
趙繼遠離開之后,溫寧的呼吸才變得順暢。她抓起桌子上的礦泉水,擰開,一口氣喝下去半瓶。
她沖進衛生間去洗澡,熱水器恰好在這個時候壞了,半天沒有放出熱水。冰涼的水從頭頂灑下來,淋遍全身,讓她的身體微微戰栗。
閉上眼睛就看到一個人從幾十層的高樓之上摔下來的場景,血肉模糊。身邊一切的聲音都消失了,只有她和那具尸體。她的吶喊和絕望仿佛被圈禁在一個完全真空的地方,被隔絕開來。
呼吸陡然變得急促,像是瀕臨窒息的溺水感。
溫寧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然后甩兩下頭發,關了水,走出浴室。
拿了毛巾擦了身體和頭發,她披上一件浴袍走出去。
坐在沙發上,她用毛巾擦著頭發。
一邊的手機震動起來,看到來電顯示,略微有些吃驚,但下一秒就毫不遲疑的接通,“喂,孫總。”
“沒打擾溫秘書休息吧?”
“當然沒有。”
“喝一杯?”
溫寧微怔,隨即問,“孫總告訴我地方,我一會兒到。”
掛斷電話的時候,溫寧看到了手機上的一條轉賬短信。她的卡上到賬了一百萬。
不由嗤笑,這些有錢人真他媽欠抽。
她換好衣服,拿了手機,按照孫哲給她的地址不久后就來到了一家酒吧。
在角落的卡間找到了孫哲。
就他一個人在。
溫寧坐下來。
孫哲十分紳士的道歉,“這么晚了把你叫過來,實在是不好意思。”
溫寧笑說,“對于酒吧時間而言,現在才是開始。”
孫哲欣賞她的幽默,給她倒酒,詢問,“沒開車吧?”
“打車來的。”
孫哲便倒酒,溫寧頷首表示了感謝。
兩個人碰了杯,溫寧淺酌了一口。
孫哲這才開口道,“我同意做蔚然集團華東地區的代理。”
孫哲主動約她,溫寧就覺得事情有了轉機。但到底成不成,她這一路上都在忐忑。
直到現在坐在這里,孫哲開門見山的直接說出那句話,溫寧腦子有幾秒是有點宕機的。
她職業的微笑,十分得體,在這種略顯昏暗的環境中,仿佛閃著光,讓人移不開眼睛。
“孫總有什么附加條件?”
孫哲聳肩,“一切按照你們的章程來,不需要給我額外開后門。我這些年的做事風格也是一貫如此。”
在華東地區,根據溫寧和秦楠的調查,孫哲的口碑實在是比安明好太多。這是溫寧執意要把孫哲拉進來的一個重要原因。她不能送走了安明,又請進來另一個安明。
“孫哲的名聲我早就有所耳聞。既然如此,那我們明天去公司簽協議,孫總正好看一下具體的協議內容。”
“沒問題。”
一開始顯得千難萬險的問題,突然間迎刃而解,這份喜悅來的太突然,不太真實。
“為我們的合作干一杯。”
兩個人愉快的碰了杯。
沒多久之后,溫寧就打算離開。她起身頓一下,斟酌一下詞句,問,“能問一下是什么讓孫總突然改變了主意嗎?”
孫哲抬頭,半開玩笑,“溫秘書的誠意?”
溫寧失笑,撩一下留海,“孫總不愿說,我也不勉強。我先走,孫總請隨意。”
“溫秘書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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