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子君呀，哎呀，好久沒看到你到老石這邊吃飯了，我家小寶已經上班了，在地鐵公司做事，每天也忙得很，我和他還時常念叨你了……”
    這擦皮鞋的張姨，居然和徐子君認識這會還聊起來。
    兩人距離不算是很遠，只是張凡感覺有點別捏，吃飯的時候，給人擦皮鞋，怎么看著兩件不搭的事情，怎么就湊合在一起了。
    偏偏不管是徐子君還是那個張姨，他們都覺得似乎這很正常，被擦皮鞋的也覺得見怪不怪。
    好在這蛋炒飯味道好，腌菜味道別具一格，張凡倒是覺得別的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在地鐵上班呀，那還是相當不錯的，小寶一直蠻懂事的，你們也不用這么辛苦了，等他娶了媳婦，你們在家幫著帶帶孫子就好了……”
    徐子君似乎很熟悉這個張姨家的情況，原來這個張姨一家人曾經都租住過徐子君家的房子。
    一住就是很多年。
    那個時候徐子君和小寶年紀差不多，不過小寶一直比徐子君懂事聽話，似乎成績也不錯，后來按照家里的安排讀書，就換了地方租房子住。
    兩家碰頭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
    這不在這里遇到后，就很熱情的聊起來了。
    “哪有那個福氣哦，小寶雖然懂事，進的地鐵上班，工資也是不錯的，可是，比起現在的房價，那個壓力實在是大，我們一家辛苦湊了五十萬，買了一個小戶型還沒交房了，小寶談了一個女朋友，是我們老家的，女方那邊要三十萬的彩禮，這還沒著落……”
    張凡正在吃一串烤肉，一聽到三十萬的彩禮，也是嚇了一跳。
    他雖然有錢，也不會在為錢發愁，但是他卻是知道，對于一個上班族來說，三十萬的彩禮意味著什么？
    假如一個人工資五千的話，不吃不喝攢五年才有三十萬，可是房租水電交通費用一除掉，五千塊能攢下一二千就算是很節約的。
    可是在江城，五千的工資是常態，這還不算最低工資。
    這樣算下來，三十萬稍微差點的人家可能需要十幾年才能攢到，然后結婚可不光有彩禮，還有婚紗攝影外加定親擺酒，還有紅包等等繁瑣的讓人崩潰。
    這些都需要花錢，算下來三十萬彩禮，最少也需要花掉五十萬才能結婚。
    這還不包括房和車，難怪這個張姨在這邊給人擦皮鞋，十塊錢一次，這要擦多少次才能掙的回來？
    “這么高的彩禮，江城不是有男方買房子，女方給裝修陪嫁嗎？”
    “哎，那是本地人，人家看不上我家的條件，去老家找到媳婦，那邊就是陪嫁幾床行李，彩禮的話都是給女方的父母的，人家說養閨女不容易……”
    張姨嘆了一口氣，異常的無奈，她彎著腰給人擦皮鞋，非常賣力的招攬著生意，低頭彎腰許久才能換個十塊錢。
    “可你家養小寶也不容易呀，我記得，你們當初省吃儉用的送小寶去補習班，到處的給孩子找好老師，也花了不少錢……”
    “哎，現在男多女少，又能咋辦了？人家女方有弟弟呀，不答應，我家小寶也快三十了，這在拖下去，怕是要打光棍了，再難，一家人熬一熬就好了……”
    張姨嘆息一聲，滿臉是說不出的心酸，真的是太難了。
    她家就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也不是重男輕女，反正當初也響應國家的號召，只生了一個孩子，后來在老家農村賺不到錢，就來到江城打工。
    開始租住徐子君家的房子，一家人也是勤勤懇懇的做事，一直想攢錢買間屬于自己的房子，可是那房價永遠漲的比他們的收入快多了。
    年年看著房子漲價，他們都沒辦法弄一間屬于自己的房子，也是在小寶上班后，貸款三十年，勉強按揭了一個小房子。
    即便這樣給了首付后，每月還要還款八千多，這對于他們一家來說，真的太難太難了。
    她們家這情況，本地人家不樂意，老家的姑娘彩禮貴的要命，大家都這樣，她們也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要么答應，要不就一拍而散！
    一邊是年紀越來越大的兒子，一邊是高昂的彩禮和房貸，張阿姨和老公兩個人在打完工后，就趕緊來出來擦皮鞋。
    因為老石家這邊生意好，人流大，張姨在這邊給人擦皮鞋，一晚上也生意居然不錯，好歹也能補貼一下家里，所以她干的很賣力。
    “子君，我給你擦一下皮鞋吧，不要錢，阿姨給你鞋子弄干凈，你也是個好孩子！”
    張姨忙完手頭上的活，那邊有人用手機付款，他趕緊掏出胸前掛著的一個微信二維碼收款，這會看到徐子君就想著幫他擦一下鞋子。
    免費的，也算是自己一份心意，當初徐子君一家對他們還真是不錯的。
    要不然今天兩人見面，也不會那么客氣。
    “這，好，張姨你個我擦一下，鞋子剛好臟了……”
    徐子君猶豫一下，大大方方的來了一句，然后就掏出手機，對著低頭給自己鞋子擦灰塵的張姨胸前掃了一下。
    然后就顯示出付款的微信。
    徐子君想起小時候常常找小寶玩耍，也曾在他家吃過飯，而這些年雖然聯絡的不多，但是人小時候的記憶卻是最美好。
    想了一下，他輸入了一萬塊，直接選擇付款！
    那邊張姨樂呵呵的給徐子君擦皮鞋，并沒有察覺到自己手機里，收到這么大數額的錢。
    “子君呀，你找了媳婦沒有？你家人都不在了，也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吧，到時候就多了幾個親人了，你爸媽在的話，肯定會和我一樣高興……”
    張姨提到了徐子君去世的父母，這讓徐子君鼻子一酸，卻是低下頭什么都不想說。
    心里有點難過，他的父母要是還活著，估計也會像張姨這樣，為了孩子拼盡自己身上最后一點的力氣。
    而像張姨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太多了。
    一邊的張凡看著張姨臉上的抬頭紋，還是在樂呵呵的給徐子君擦鞋，心里突然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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