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氣得半死。
    顧輕舟從未見她這般動怒過。
    她那炙熱的怒焰，似外面升起的日光，想要將天地燃盡。
    “問個實情就是放蕩了？”程渝不在乎阿蘅的怒意，笑嘻嘻問道，“你沒有想過嗎？他那么漂亮......”
    阿蘅似乎被戳到了最痛處，猛然站起來。
    顧輕舟這時候才走過來，安撫阿蘅：“清者自清。”
    這頂帽子壓下來，阿蘅果然收斂了怒氣。若是她再發(fā)火，豈不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
    顧輕舟也給程渝遞過去一個眼風(fēng)——鋒利的眼風(fēng)，似刀刃迎面，像極了司行霈。
    程渝縮了下肩膀，也不再挑釁了。
    顧輕舟坐下，阿蘅坐到了她的左邊，遠(yuǎn)離程渝。
    思量一番，顧輕舟覺得程渝如今的性格，有了不少的變化。
    而后她明白，程渝被司行霈帶壞了。
    程渝的性格，估計原本就跟司行霈這種人性格相似。只是她父母兄弟多半是儒雅之輩，尤其是她母親，高貴冷艷。
    遇到了司行霈之后，就好似找到了同類，程渝性格里的相似點，一下子就挖掘了出來。
    顧輕舟瞧見她，儼然瞧見了一個女版的司行霈了，一樣的無恥，甚至連那狠辣勁兒都出來了。
    顧輕舟無力扶額。
    他們倆，倒像是親兄妹！
    程渝湊到了顧輕舟身邊，低聲對顧輕舟道：“你這個姐姐，挺好玩的。”
    顧輕舟瞪她：“不許胡鬧。”
    程渝這才坐正了身姿。
    遠(yuǎn)處的場地里，管事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靶子，并分為兩排。
    司行霈和蔡長亭的靶子，是相交間錯的，若是錯了靶子就算輸。若是都沒有錯，就以環(huán)數(shù)取勝。
    顧輕舟看了眼距離，對阿蘅道：“這比賽難度有點大，長亭輸了十根大黃魚的話，怎么跟夫人交代啊？”
    她說話的時候，口吻是隨意的。
    阿蘅氣不打一處，當(dāng)即冷冷道：“你怎么知道長亭會輸？”
    “他跟一名十歲就上戰(zhàn)場的軍官比騎馬放槍，還有贏的可能嗎？”顧輕舟朗聲笑起來。
    程渝也跟著大笑。
    阿蘅的血就沖到了腦子里，她氣急中，話就脫口而出：“怎么贏不了，長亭他可是......”
    話到了這里，阿蘅戛然而止。
    顧輕舟和程渝都聽到了。
    阿蘅不看他們，目視前方，低聲罵了聲句什么，不再多言。
    程渝暗中給顧輕舟遞了個眼色。
    顧輕舟心中明白，沖她點點頭，兩個人很有默契。
    “輕舟，等會兒贏了錢，我請你們吃飯，還再給你們做旗袍。”司行霈大聲道。
    “行嘞！”顧輕舟沒回答，程渝則站起來，大聲回應(yīng)司行霈，“等你贏錢，快點啊！”
    顧輕舟抿唇笑了。
    阿蘅的臉色微白，唇瓣緊抿。她知道剛剛說錯了話，幸而顧輕舟和程渝沒追問，看來她們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阿蘅心中稍安。
    一聲鳴槍，司行霈和蔡長亭各自扛了長槍，坐到了他們挑選的戰(zhàn)馬上。
    今天比賽的是放槍，而不是馬術(shù)，故而槍術(shù)更加重要。
    司行霈和蔡長亭一前一后，兩個人各自放出了子彈。
    靶子一陣陣被打穿。
    顧輕舟和程渝一絲不茍看著，阿蘅心緒則是難寧。
    她知道蔡長亭會輸?shù)摹?br/>     “若是不比賽，司行霈那廝還不知會怎么想長亭。”阿蘅心道。
    蔡長亭必須答應(yīng)，否則就顯得可疑。
    然而，蔡長亭是不會贏司行霈的。等他舒了，旁邊這兩個女人還不知是什么嘴臉。
    想到這里，阿蘅又心有不甘。
    她真想蔡長亭能贏，哪怕不贏，也要少輸一點，堵住這兩個女人的口，讓她們明白蔡長亭并非出賣色相來獲得地位。
    顧輕舟還好，程渝的嘴巴惡毒極了。
    阿蘅掌心捏出了汗。
    這么片刻的功夫，她心路已經(jīng)轉(zhuǎn)了好幾趟。
    槍聲不過片刻就結(jié)束了。
    司行霈和蔡長亭第一輪比賽也結(jié)束了。
    他們的比賽是三輪。
    管事去數(shù)把槍痕，很快就舉了一個牌子：平。
    阿蘅聽到程渝吸了一口涼氣，被震驚了。
    “他居然能跟司行霈打個平手？”程渝震驚道，“他什么來歷啊？”
    顧輕舟看了眼阿蘅。
    阿蘅只感覺壓抑在胸口的那點渾濁，全部煙消云散，她痛快極了。
    “沒什么來歷，就是我們家的仆人而已。”阿蘅下巴微揚，露出倨傲之態(tài)。
    混世魔王的司師座，也不過如此嘛！
    想到這里，阿蘅越發(fā)得意。
    顧輕舟暗中瞥了程渝一眼。
    程渝心知肚明，不再說什么，她們繼續(xù)看著場地。
    第二輪開始了。
    結(jié)果，還是“平”。
    阿蘅這時候，有點糊涂了。
    “長亭真的是絲毫都沒有藏拙。”她心道，“為什么？”
    這不像是蔡長亭的作風(fēng)。
    十根大黃魚，蔡長亭還是能輸?shù)闷鸬模瑳r且還有夫人嘛。
    怎么，他今天為何這樣好勝？
    一連平了兩局，蔡長亭的槍法肯定會引起司行霈的懷疑。
    同時，阿蘅也瞧見了顧輕舟和程渝疑惑的目光。
    顧輕舟干脆就問了：“長亭也在軍中混過嗎？怎么他槍法這樣好？”
    “有的人就是天賦異稟。”阿蘅冷冷說，心中卻莫名緊了下。
    她有點生氣。
    長亭顯擺個什么勁？
    阿蘅覺得，在場的這些人，包括司行霈，都沒有必要讓長亭展露他的真實能耐。
    長亭今天格外好勝，源于什么？
    阿蘅想不通，她應(yīng)該親自問問長亭。
    “不過也沒事，平了兩局，輸了第三局，也不會有什么的。”阿蘅想道。
    她看了眼場地上的蔡長亭。
    蔡長亭沒有看他們，不似司行霈那樣，沖程渝和顧輕舟招招手。
    第三輪的比試正式開始了。
    司行霈的槍法穩(wěn)且狠，馬蹄極快，出槍如閃電，的確是射擊高手，然而這樣蔡長亭都能與之持平。
    阿蘅的臉色全變了。
    “長亭，你到底在做什么？”阿蘅心中一陣陣的發(fā)悶。
    蔡長亭最不需要的就是展露自己。
    很多時候，人要各司其職，蔡長亭的任務(wù)就是他的漂亮美麗吸引目光，讓人自動忽略他其他能力，從而做好隱蔽。
    可現(xiàn)在呢？
    第三輪開始了，阿蘅身不由己走到了窗臺口，想要仔仔細(xì)細(xì)看看。
    她掌心濕濡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