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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昏迷了一天一夜的人,驟然睜開了雙眸。無神的眸子漸漸有了神采,只是,還不算是很清醒。
“辰逸,你終于醒了。”守候了齊辰逸一天一夜的吳巖一臉的疲憊,此刻終于能夠舒一口氣了。
“我……”齊辰逸剛一張口,一股強烈的惡心感涌上心頭,齊辰逸慘白著臉,趴在床沿嘔吐了起來。昏迷了一天一夜,本來也也就沒有吃什么東西,齊辰逸也根本吐不出什么來。只是,不斷的反胃而已。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難受過。齊辰逸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還有生命力都隨著這場嘔吐緩緩流逝著。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就更加難看了,毫無血色。
吳巖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一下下順著齊辰逸的背脊,讓他好受些。他知道,這是心病,無藥可醫。齊家的事情,他從攝像頭里面看到了。他火急火燎趕到齊家,看到的卻是讓他心碎的一幕。齊辰逸暈倒在齊家的門口。那一刻,他的心都揪了起來。
他沒有辦法,只能把齊辰逸帶回自己的家里。看著床上憔悴的人,他真想沖到齊家,把齊家所有的人都去捅一刀。
“好些了嗎?”吐了許久,總算是不再吐了,吳巖輕聲問著齊辰逸的情況。生怕聲音過大刺激到眼前這個已經千瘡百孔的人。
齊辰逸搖了搖頭,渾身無力。生日那一天的情況漸漸涌上心頭,愈發的清晰。那些人冷漠無情的態度,深深的傷害了他,讓他痛不欲生。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依舊覺得喘不過氣來。
“辰逸,凡事看開點吧。”吳巖不知道該怎么開導他,他本來也就不是那種善于開導的人。想了半天,只想出這么一句話來。
“我沒事。”齊辰逸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的心情,對上吳巖充滿關懷的眸子,他愣了一下,原來,這個世上,還有關心自己的人嗎?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吳巖的家里,只是,現在的他,心亂如麻,只想一個人靜一下。“可不可以,讓我一個人靜一靜?”他柔聲道。心里一團亂麻。明明早就認清他們的嘴臉了,明明早就打算離開了,可是,那天的事情還是深深影響了自己。
“嗯。”吳巖看了他一會兒,嘆息一聲,轉身離開,“你很久沒吃東西了,我去幫你弄點粥。”他輕輕闔上房門,讓齊辰逸一個人在房間里面呆著。此刻的齊辰逸需要安靜,他明白的。齊辰逸能想通最好。
吳巖離去以后,齊辰逸一個人坐在床的一角,抱著膝蓋無聲的哭泣起來。原來,心痛到極致,是沒有任何眼淚的。齊辰逸的腦海中飄過很多的畫面。小時候,他追著那個高大的身影,不停地叫著“爸爸”,最終,卻換不來那人的一次回頭。爸爸的溫柔從來只會給那個哥哥。從小到大,他似乎,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爸爸的愛。
顧軒,他是唯一一個給過自己溫暖的人,不過,那么一點點的溫柔,估計,顧軒已經不記得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對顧軒的感激變成了愛戀的?齊辰逸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不知不覺中,就愛上了。
這是注定是一份哀傷的愛戀,他也的確是被傷得體無完膚了。
想想生日的那一日,齊辰逸仰躺在床上,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還真是狼狽呢。”不過,這樣也好,將自己對他們的感情斷得干干凈凈。
“扣扣”,吳巖敲了兩下門示意齊辰逸自己來了,然后緩緩推開門。
齊辰逸坐在床邊看著他,嘴角帶著淡淡的,苦澀的笑意,他說:“吳巖,你來了啊,我好餓。”
不知怎么的,吳巖心中涌起一股心酸。他快步走過去,將粥遞給齊辰逸。
齊辰逸看起來像是餓得很了,兩大碗粥,還有一些涼菜他全部吃得干干凈凈。
“辰逸,你吃不了那么多,再吃下去,會胃疼的。”吳巖攔著他,不讓他多吃。齊辰逸的胃口不是很大,一般吃一碗粥就可以了,吃多了,會胃不舒服。
可是,不管吳巖怎么攔著他,齊辰逸就是不管不顧地往自己的嘴里塞東西,直到把餐盤上的所以東西全部吃掉為止。
吳巖心疼地看著這個暴飲暴食的人,他知道,有些人就需要依靠暴飲暴食在壓抑心中的痛苦。可是,真是的案例發生在自己的面前,他卻心疼不已。辰逸,是被傷的狠了吧,他這樣想著。在那個家里,沒有人愿意相信他,每個人都認為他是罪魁禍首。
齊辰逸吃完所有東西以后,二話不說,就直奔廁所,趴在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把剛才吃的所有東西全部吐了干凈不說,連苦水都吐出來了。
吳巖拿了點胃藥給齊辰逸。胃藥下肚沒幾分鐘,齊辰逸再一次吐了起來,已經吐不出什么東西來了,可是,那種惡心的感覺還在。那種要把五臟全部吐出來的感覺。頭一陣陣的發暈,好像是脫力了,齊辰逸暈倒在馬桶邊。
吳巖大驚失色,橫抱著齊辰逸再一次回到了床上。
看著床上這個蒼白的不似人的齊辰逸,吳巖心里一沉。他沒想到,齊家的人會帶給他這樣的痛苦,讓他生不如死。他和齊辰逸認識這么久,當然知道齊辰逸在齊家的情況。但是,聽說和親眼見證,是兩碼事。他此刻無比慶幸自己在齊辰逸的玫瑰花里面放了一個攝像機,不然的話,他怕是永遠都不會知道,齊辰逸在齊家的生活,會是如此的艱難。
齊辰逸這一次昏迷的時間不是很長,大約一個小時就醒過來了。
“小逸……”吳巖干澀著嗓子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知道些什么是不是?”齊辰逸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眸中已經沒有以往那種飛揚跋扈的神采,一片死灰說不上,只能說是失去了希望那般。
“對不起,我在玫瑰花里面放了攝像頭。”吳巖說道。
“是嗎?”齊辰逸的眸子波瀾不驚,沒有任何的變化。
“辰逸,你別這樣。”吳巖有很痛心,“你這個樣子,讓我覺得很擔心。”
“你知道嗎?”齊辰逸喃喃自語,“我考上了F大的插班生,我原本打算暑假的時候就永遠離開齊家的。明明早就已經做好離開的打算了,明明對這個家已經沒有任何的感情了。可是,昨天,父親的態度,還有他絕情的話語,我真的,很受傷。”齊辰逸捂著自己的心口,“這個地方,一直在抽痛著,你說,這是為什么呢?”
“辰逸,別說了……”齊辰逸每說一句話,吳巖的心就跟著痛一分。眼前這個人還是他曾經認識的那個我行我素卻又單純善良的齊辰逸了嗎?他喜歡齊辰逸飛揚跋扈的眸子,喜歡齊辰逸充滿神采的樣子,而不是這種死氣沉沉的模樣。
“嗯。”齊辰逸點點頭,“我不說了,我說累了,也想累了,齊家的一切都讓我感覺疲累。我現在,只想離開S市,走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回來。”
“小逸,你的心情我明白。想走,就走吧,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吳巖緊緊握著他的手。幸好,他還在齊辰逸的身邊,幸好他還能開導齊辰逸。他承認,他很卑鄙,他知道,這個時候,是趁虛而入的好機會。他要陪著齊辰逸,他要打開他的心扉,走進他的心里。
“不過我現在不能走。”齊辰逸對于吳巖抓住自己收的行為沒有任何的反應,他盯著房間的某處,認真地說著,“我還有期末考試要應付。我要考完試。我已經什么都沒有了,我所剩下的,可能只有考試了吧。”
“小逸……”吳巖神情復雜地看著他,不知道說什么,也沒有辦法阻止齊辰逸。也許,考試,真的能轉移齊辰逸的注意力,讓他好受一些吧。
“嗯,我現在要努力學習,不然到時候考砸了怎么辦。”齊辰逸念叨著考試的事情,就要下床。
“小逸,考試還有一禮拜,不急的,你先養好身體行不?”吳巖把齊辰逸按回床上,好言好語地哄勸著。
“嗯,你說得對,我要養好身體,這樣才能正常發揮。”齊辰逸自言自語著,“我要好好睡覺才行。”說著,他閉上的雙眼,好像真的睡著了一樣。
吳巖看著他,五味雜陳。如果齊家人看到齊辰逸這個樣子,會心疼嗎?如果,他把那段錄像給他們看,不知道其家人又會是什么表情。
至少,齊辰逸的冤枉能夠洗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