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司堯聽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辯駁。</br> 他承認,雷說的是對的。</br> 縱然當初的事情不是他的錯,可是他依舊無法接受。</br> “司堯,放松點,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我明白你的想法,所以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活著,一定會比你活的還要長久,我還要親眼看著你抱孫子,不過可說好了,你的孫子也必須叫我爺爺,到時候就算是死了,也要埋在一起,讓他們給我們一起養老送終!”</br> 赫司堯,“……”</br> 雷是有點東西在身上的。</br> 至少在安慰人這件事情上,他永遠都能戳中你,讓你無計可施。</br> 赫司堯看著他,頓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望著他,嘴角不由得溢出一抹笑來。</br> “誰要跟你埋在一起!”他扭過頭,繼續喝著酒,懶得理他。</br> 這時,雷猶如初醒一般,“哦,也是,你有了心愛的人,怎么會愿意跟我埋在一起呢?”</br> “你明白就行。”赫司堯冷酷道。</br> 雷繼續說道,“可沒辦法,我都想好了,到時候我就托人把零的墓也遷過來,我們倆就埋你邊上,看著你,讓那個你渾身不自在。”</br> 赫司堯,“……”</br> 不得不說,他都感覺腦海里有畫面了。</br> 目光看向他,赫司堯眉宇間閃過一抹無奈,“能不能說點吉利話?”</br> “這還不夠吉利?都百年了,怎么著,難不成你還要活成老妖精啊?”雷看著他問。</br> 睨著他,赫司堯無奈地笑了。</br> 雷在一旁看著,“不氣了?”</br> “氣不起來,怕你到時候煩死我。”赫司堯幽幽道。</br> “看來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雷點頭。</br> 很快,一瓶酒,只剩下一點了。</br> 赫司堯看著還剩下的半杯,忽然愣住了,“如果這點,零也能喝到就好了。”</br> 雷眼眸諱莫,隨后說道,“這還不簡單嗎。”說著,直接將最后一杯倒進了另一個杯子里,拿著起身出去了。</br> 赫司堯看著,眉頭蹙起,“你去哪啊?”</br> “來了不就知道了嗎。”雷頭也不回地說道。</br> 赫司堯思忖了片刻,還是端起自己手里的杯子,跟著走了出去。</br> 門外。</br> 雷抬眸看著天上的月亮,他緩緩開口,“以前呢,在我的家鄉有一個說法,那就是人死了之后,靈魂會飛上天空,寄在月亮上,那些親人其實都能看到你,但他們也只能在晚上你睡著的時候才敢出來看你。”</br> 說著,他扭頭看向一旁站著的赫司堯,“小時候我父母跟我講這個的時候,我是不相信的,但現在,我愿意這么相信。”</br> 說著,他開口,“我相信零的靈魂也會寄托在月亮里,他能看到我們。”</br> 赫司堯扭頭看向雷。</br> 這時,雷直接將那一杯酒灑在了地上,“所以,這杯酒,他也一定會看到,也會喝到的。”</br> 如果這事兒是別人跟他說,赫司堯一定會恥笑。</br> 可這事兒是雷說的,是關于零,而他,也愿意這么相信。</br> 抬眸,看著月亮,沉默了片刻后他說,“零,如果你真的能看到,能聽到,那你一定要記得,我們是一輩子的兄弟,不管到任何時候,都是。”</br> 說著,舉起手里的酒,一飲而盡了。</br> 一旁的雷看著,矜貴的五官頗顯優雅,良久后他沉聲說道,“他一定會看到,也會聽到,會記住的。”</br> 赫司堯扭頭,看著他,嘴角揚了起來。房間內。</br> 葉攬希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而感覺一具重重的身體壓了過來。</br> 一股清冷的酒味襲來,葉攬希蹙起了眉,“回來了?”她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