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鏡抽身離去,我并未關心,因我那時正低垂著腦袋在冥思苦想到底是什么東西,我唾手可得過,可是除卻瓊光,我實則算得上是一無所有。
若非要揪著瓊光來說事兒,也委實是別人費盡心思也求不來的,遠的不說東離何等的尊貴,便是以著他如今的樣貌,在別人看來,我這也是走了千年萬年的狗屎運才得以有機緣爬上他的床,爬上他的床也便算了,更為不容易的是輕而易舉的便懷上了他的種,這樣的事,靠的不是心機,而是運氣。
所以,陶鏡應當抱怨的是,為何當時她沒借個什么機緣專程去幽冥司里喝上兩壇子酒,去承東離一夜的恩,單單的抱怨我,我這心里也窩著委屈。
于是,我又心情不爽的用眼睛狠狠的剜了東離幾眼,他很有自知之明,走到了我近前。
我咬著嘴唇,認命的耷拉著腦袋,我平素便只能裝裝樣子,輪到剩下我和他時,我總覺得氣焰上不如他,沒等輸人先輸了陣仗。
他抬手來抬我的下顎,我賭氣硬著脖子就是不抬頭,他也沒有勉強,淡淡的說道:“從前,我便說過,你去荊山,你為他,我不攔你。”
“但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的好。”
“那年在幽冥司,你覺著是個巧合,但我那時,卻是實心實意的等了你幾個時辰。”
“碧落一別,你襲神女的位,我應我的劫,因你說,你父君會打斷你的腿,我便想著等你再大些再去提親。”
我鼻尖一酸,眼窩熱熱的,這是東離第一次這么跟我說話,我耷拉著腦袋拼命的揪前襟兒的衣帶,姑且先聽他繼續說下去。
“但我想,沒人告訴過你,草木神女不能嫁。”
“上任神女,違了天條,落得的卻是那等不堪的下場,你父君惆悵多年,這……你多半不知。”
“我當時苦想,該如何是好,聽得天帝說,這世間還有種神獸名為白澤,知世間萬千事,我苦尋想得個兩全的法子,白澤卻說,草木神女為絳珠,原本便無情。”
“事后,你鐘情司祿,我原想睜一眼閉一只眼也好,便是天魔兩界千年一戰,我也缺席,躲在靈山聽經。”
“后來,司祿……剜你心,你大鬧天河,司祿派了文康來靈山傳信兒,為的是,你為草木沒有輪回,過了奈何橋便只是灰飛煙滅的下場,他求我在幽冥司攔住幽冥大帝,我娘從前在幽冥應劫,提點了我一句,草木神女不能嫁,那是藏著上任天帝的私心,遁入魔道或許還有轉機。”
“那些個年,草木一族因你遁入魔道一夜百草枯敗,天帝怪我亂了天界規矩,留在元清殿禁足,若非天魔兩界聯姻阿修羅出兵,我自然沒有機緣再去魔羅之域提親。”
“但我沒想到的是,從頭到尾,你只以為天魔兩界聯姻是樁兒戲。”
“司祿星君對你有雨露之恩,你念念不忘,但關于我的那樁,你卻實實在在的忘了。”
我泣不成聲。
不顧什么儀態端莊的,扯著袖子胡亂的擦臉上的眼淚,還知道哽咽的埋怨他:“那,那你為何不早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