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他半天不再說話才幡然想起,之前一直論著的關于瓊光的歸處還沒有個結論,于是我用了些力氣點著玉幾引他抬起來頭,他回過頭時,有一霎那我竟然不知該怎么和他開口,最后還是他輕輕放下細刀,悠悠的問我:“司祿星君大婚,你不是應該比任何一個都傷情么?”
我愣了一下。后來想想,他所言極是。
可過了千年我想,傷情的模樣我不大能做得出來,自然東離也看出了我的窘境,嘴角淺淺笑著將切好的蓮花糕挑著品相最好的推到我面前,我才想起要問他什么事情:“那時,你在幽冥司做什么?”
他一愣。
“就是……那時我拆了天河的橋,被送入幽冥司時,你怎么也在那?”我實在不好說出那日我與他情愛歡好的,他在我比手畫角之中終于明白我要問什么,從旁側又拿起個杯盞,倒上酒后才答我:“去賞景。”
這回輪到我一愣,我細細的回想我當日見到的幽冥司,進了鬼門關上了黃泉路,冰冷陰氣幽暗得使人渾身冷顫著實是沒什么景致可看,要強說有動人之處,也不過就是忘川河里搖曳的彼岸花,“有什么好看的景么?”我狐疑的問。
他看我一眼,抿著嘴笑了,配著他的那雙蓮花瓣般的眼睛,我竟然覺得好看。
而后,我深深的鄙視了我自己。對于一個想要把我閨女占有己有的男人,我怎么能覺得他好看呢?于是我狠狠的又看了他一眼,可是,這樣看去依然很是好看。
罷了,總歸他是瓊光的親爹,好看便好看吧,我剛剛這么寬慰自己的心,可是他說了一句話,我又覺得他不好看了。
他說的是:“你哭天抹淚的難道不是好看的景么?”
我咬著牙的瞪他,恨不能眼睛里飛出若干把小刀把他笑得邪魅的臉劃得一條又一條,可他卻就這樣拖著腮看了我許久,這許久的一段光景里,我甚至還在荒唐的想,是不是這是喜歡一個人便會如此,因我從前每次從蓬萊仙島上九重天找司祿星君之時,我也會傻呆呆的把他的眉眼看了一遍又一遍。
“你喜歡我?”我問完便后悔了,他堂堂東離君在九重天上什么樣的女仙沒見過,何況如今也有陶鏡公主,哪輪到分出心來喜歡我,于是我撇撇嘴,其實在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東離把我喝光的酒杯滿上,他低垂眼眸的瞬間,我居然看到他脖根兒有些紅,我指指他面前空著的酒杯:“你原來酒量這樣淺?”
“嗯?”
“看,你脖子紅的,……看現在紅到臉上了。”我襯著這話,還輕拍手,東離看我,又是半天才低下頭去:“是呵,往常不過是三杯就要醉了的。”
他倒酒的手有些抖,我以為他真是要醉了,便抬手把他手里白瓷釉的酒壺搶過來,不小心碰上他的尾指,壺蓋兒清脆的一聲響掉在桌上碎了,我有些尷尬的笑著說:“手抖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