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幾乎錯愕地抬頭。
    她以為賀北溟應該還會和她磨上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可能要到她死去，才肯放過她的。
    可現在……
    她覺得他突然改變主意，好像和剛才那電話有關。
    她試圖在他的臉上找出端倪來，但男人卻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一如既往的寵溺，連語氣也是：“看什么看？你要是不吃，我就反悔了。”
    初夏怕他反悔，連忙拿起碗把里面的粥吃了。
    哪怕那粥還是讓她覺得惡心，她還是吃得一滴都不剩，絕不給他留下反悔的余地。
    幾分鐘后，賀北溟看著空了的碗，心也像是碗那樣的空……
    “看來，你是真的鐵了心，要和我離婚。”
    他看似在自嘲，讓初夏心里很不好受。
    “你……”
    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但賀北溟已經打斷了她的話語：“行了，我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
    他一向是說到做到的人，當即就讓吳鏡汀送來了一份離婚協議，讓初夏在上面簽字。
    初夏怕賀北溟撒謊，還悄悄翻看了下條款。
    直到看到上面有一行字：“今后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她才知道，他是真的要放過她。
    一切如她所愿。
    可為何提筆時，卻又是那么地沉重……
    每一筆每一劃，都像是在她的心尖上劃過。
    “怎么？又不想離了？”
    見她一直磨磨蹭蹭的，賀北溟又突然開口了。
    語氣里，帶著幾分調侃。
    如果此時，初夏抬頭去看他的話，就能發現那雙黑瞳里，分明寫滿了不舍，沒有語氣里那般的輕松。
    但初夏怕被他看到自己也是濃濃的不舍，所以一直低著頭，還故作輕松：“你想太多了。”
    她還加快了速度，簽好了字。
    字簽好后，吳鏡汀就把離婚協議收走了。
    但收好后，他似乎還想跟初夏說什么。
    賀北溟卻突然出聲催促道：“走吧！”
    吳鏡汀無奈，只能跟上了他的步伐。
    只是走到門口時，賀北溟突然回頭對她說：“離婚協議一簽，不管以后發生什么事情，都互不相干，知道嗎？”
    初夏懵了又懵，總感覺男人話里有話。
    但他也不等她回應，直接就走了。
    看著男人漸行漸遠的步伐，初夏總感覺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就要從生命里抽離。
    她甚至慌亂的追了上去，想要試圖抓住點什么。
    但保鏢們卻在他走出房門的那一瞬，將門關上了，隔絕了她追上去的可能……
    *
    賀北溟和吳鏡汀一前一后走出醫院。
    “五爺，你該不會想去會巴特吧……”
    對，剛剛賀北溟接到的那通電話，就是通知他們，巴特的唇語翻譯出來就是：“晚上十二點整，186國道見。”
    那是賀北溟每次從公司，到初夏所在的醫院必經的路段。
    這些天，賀北溟都是在這個時間，開車經過186國道，到初夏這邊陪她過夜的。
    結合之前巴特對每個被害者下手前，被各個監控視頻拍到的挑釁畫面來看，他就是這么膽大包天，把行動的時間和地點，都暗示在監控畫面里。
    也就是說，今晚十二點整，巴特會在186國道上對賀北溟動手！
    如今賀北溟已經總結出這個規律，他完全可以避免和巴特碰上的。
    可賀北溟從剛才提出要簽下離婚協議書，到出醫院之前也在吩咐財產分配方面的事情，讓吳鏡汀覺得，他好像在交代后事。
    寒風料峭中，賀北溟回頭看著吳鏡汀，聲音透著和這夜風一樣的冷意。
    “也不一定會死，但總不能離婚了，還給她留顆定時炸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