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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隱藏修為的魔修驟然出手,到天外飛來一桿長-槍,一切只發生在瞬息間。
那桿槍上似乎蘊含著十分暴烈可怕的力量,不僅貫穿了對手,更如摧枯拉朽般截斷對方的生機,連元嬰修士強大的肉身,在槍下也只能化一具焦尸。
魔修丹田內小人般的元嬰瑟縮逃出,卻被一只修長的手掌截下,逃脫無門,最終尖叫著消散。
直到此刻,人才稍稍回,愣愣看著從天而降的俊美青年。
蕭晉并未理會旁人,只沖秦有風個點點頭,便徑直走到陳輕瑤面前,仔細看了看她,見她一切都好,緊繃的『色』緩下來,面上慢慢『露』出些許笑意,“阿瑤。”
陳輕瑤輕輕挑眉,道:“來得還挺快。”
們到豐城沒多久,想來蕭晉完成任務后馬上就追來了。
方才魔修偷襲一幕,旁人看著驚險,實際上她有不少辦法應對,只是還未實施,半路冒出個蕭晉,把風頭都搶走。
陳輕瑤又道:“在不是敘舊的候,一會兒回去再說。”
蕭晉點點頭,回身看向眾多魔修。
此前兩方領頭人都說了退,是默認雙方暫停手的意思,但既然有魔修率破壞規則,那么……們再做什么,也不算不顧道義了。
乎是同,七個早已有了默契的同伴瞬間沖出,蕭晉身-形一閃,擋在半空,攔住那位元嬰領頭的退路,陳輕瑤身上依然罩著一身輕甲,秦有風等人也是如此,們如殺傷力強大的法器,在魔修隊伍中橫沖直撞,頓慘叫聲連連響起。
變化來得十分突兀,豐城眾人不知如何應對,直到觀山真人說了句殺,方紛紛沖出去。
魔修早已有了退意,在見到方強大的元嬰修士都輕易死在對方手上后,更是沒了半點戰意,一心想著逃跑,不過片刻就被殺得似一盤散沙,除了零星個跑得快的,大部分留下了『性』命。
“我們贏了……”看著滿地倒下的魔修,有豐城修士不敢置信喃喃。
不久前,城外烏壓壓上百人,一個元嬰,不,是兩個元嬰,中一個陰險地隱藏了修為,另外二十個金丹,近百筑基,實力比們強大太多,不少人心里已產生了絕望,認為一旦護城大陣被破,們必敗無疑。
可是在,魔修死光了,們贏了!一切仿佛做夢。
大家心里很清楚,眼前的勝利最該歸功于誰。眾人看向那名天元宗天才,眼中滿是敬佩感激。
“這就是大宗的實力么?”一名城內世家家主感慨。
城主觀山真人在們看來,已足夠強大,不僅可越階挑戰,還能與元嬰修士長間對峙,縱觀整座豐城,無人能做到這點。
原本們以為,如城主這樣的天才,在天元宗也算少見,在才發,是自眼界太狹小,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人。
另一名家主嘆道:“若是可以,還是該將小輩送去宗門內。”
們距離天元宗宗門所在太遠,無法見識大宗偉力,長年累月故步自封,漸漸就以為,那些大宗門或許也不過如此,大宗弟子未必比家里小輩優秀,而今真對比,才知何為天差地別。
不說小輩了,就連們這個老家伙,都壓根及不上別人半分。
觀山真人看著蕭晉,心情也是欣慰復雜,自不是那元嬰魔修的對手,打了半天,身上添了不少傷勢,也只勉力抵擋而已。
這位師弟來了后,勉力抵擋的就成魔修了,或許不能叫勉力抵擋,對方根本就沒擋住,十招后就成槍下亡魂。
不過金丹中期而已,竟接連殺了兩名元嬰初期,看著還有余力,宗門內何出了這般妖孽弟子,是離宗太久了么?
說到妖孽,又將目光轉向陳輕瑤,暗道這位師妹同樣也是,丹陣兩道絕世天才,或是還要加一個器道?如此人,聞所未聞,比那位蕭師弟還難得。
此次魔修來犯,豐城雖然勝出,損失卻也不小,兩名修士犧牲,另外十人都有大大小小的傷勢。善后事陳輕瑤幫不上什么忙,便留下瓶丹『藥』,讓城主若有需要再來找她。
一行人回到城主府,因為和蕭晉有段日子沒見,大家留下說了會兒話,后有的回房修煉,有的今天動手沒過足癮,拉著同伴繼續切磋,只剩陳輕瑤跟蕭晉兩個面對面坐著。
同伴在,蕭晉嘴角含笑,不見什么異樣,待大家都離開,忽然斂了笑容問道:“阿瑤為何丟下我一個走了?”
陳輕瑤喝茶,見這話差點一水噴出去。
什么叫“丟下一個走了”?說得好像她是什么始『亂』終棄的渣女一樣,不就是常出門歷練么,還給留了信呢!xしēωēй.coΜ
她擦擦嘴角,轉頭看向蕭晉,對方微微垂眸,臉上帶著淡淡的失落,肩膀輕輕下垂,連勁松般的身姿似乎都不那么挺直了。
陳輕瑤:“……”
剛剛還把魔修像烤串一樣兇殘串起來的人,這會兒裝得跟什么可憐小白花兒似的,但可惡的是,這家伙還裝成功了,她確實感受到那么一咪-咪的愧疚。
這可不太妙,她趕緊把那點愧疚揮散,道:“你不是在做任務么,又不好打擾。你不知道,我們來的機好,再晚一點,豐城或許就被攻破了。”
“若知道阿瑤要離宗,我可以不接任務。”蕭晉抬眼,認真道。
完成任務,一間回到寒山峰,結果阿瑤不在,人也一個都不在,只留下一封信,告知們出門歷練了,那一瞬間,心里產生的落差只有自清楚。
來豐城一路上,實憋著一股悶悶的,好遇見魔修偷襲陳輕瑤,那魔修可以說是自撞到槍頭上。
“呃……”陳輕瑤想說,年輕人,要以事業為重啊,看見沒有半點說笑的『色』后,又默默將那些話吞進肚里,無奈擺擺手,“知道啦知道啦,下次肯定不會落下你一個。”
就這么一回,還萬里迢迢跑來追問,哪敢有下次哦。
魔修三次攻擊豐城,三次都失敗,前兩次無人逃出,消息并未擴散,這次有人僥幸逃脫,或者說,是被刻意放走后,魔兩道邊界便漸漸傳開了,豐城有個十分厲害的天元宗弟子駐扎,是個硬茬子。
一間來襲人數陡然減少,城主觀山真人在和陳輕瑤等人商議過后,與城內世家達成協議,有小規模魔修進犯,便由城中修士出城對付,陳輕瑤人負責掠陣,若們實在不敵,再出手相助。
如此一來,那些修士雖然頻頻受傷,卻無人喪命,且進步也是顯著的。
魔道動越來越大,終于有個中等門派組成聯盟,攻占了數座城池,雖然那些城池不屬于天元宗,大家還是立刻加強了戒備。
這日,觀山真人將陳輕瑤請去,告知一個消息,數千里外的奉東城來信。
與豐城不同,奉東城是天元宗邊界上的一座大城,資源豐富,靈充足,城主是金丹后期,城內修真世家眾多,更有兩位元嬰老祖。
奉東城城主說豐城有一位自宗門來的陣修,能布出黃階上品法陣,可抵擋元嬰的攻擊,立刻來信相邀,請陳輕瑤幫忙升級護城大陣。
觀山真人雖說不太想放師妹走,但關系到一座大城安危,不能兒戲,因此還是告訴了師妹。
陳輕瑤回去后跟同伴商量,“蕭晉與我同去,人留下,如何?”
豐城危機已大大減小,有護城大陣在,就算來了元嬰暫也不怕,不過依舊不能掉以輕心,們還需留個在城中。
至于讓她一個人去奉東城,蕭晉肯定不同意,所以這個選項直接不考慮。
另外人明白這個道理,雖然不大想分開,依舊點頭同意。
陳輕瑤便收拾一番,給同伴留下充足的資源,才和蕭晉離開。
如今邊境混『亂』,二人沒有乘坐飛舟,以免成為靶子,而且奉東城離得不遠,以們的速度疾行也只需兩三日。
夜間,兩人停下稍休整,忽然見林子里傳來陣陣呼喝聲。
“追!別讓跑了!”
陳輕瑤和蕭晉對視一眼,并未有別的動,只將息收斂到極致,叫修為比們低的人無法察覺。
跌跌撞撞的腳步靠近,一道身-形突然沖出灌木,身后跟著三四個追兵。
兩方都是道修,而且修為不高,只在煉七八層間。
自從修為提升,陳輕瑤平日所見,至少也是金丹、筑基修士,實際上,在整個修真界,除了普通人外,人數最多的還是處于煉期的低階修士。
這兩方人似乎是為了爭搶什么東西才打起來,前面那個不知跑不動還是如何,沖出灌木后便不再逃了,陡然回頭與那人兵刃相接。
然而身手雖然還可以,卻雙拳難敵四手,漸漸落入下風。
一人喝道:“把東西交出來饒你一命!”
另一人說:“何必廢話,殺了照樣是我們的!”
前面那人眼看不敵,次險些命喪刀下,卻忽然服下什么東西,剎那間,勢不斷攀升,修為也從煉八層直入煉十層,只是這樣的提升顯然極為痛苦,渾身皮肉崩裂,嘴里不斷發出哀嚎,癲狂仿佛野獸。
追殺的那人頓嚇住,領頭人恨聲道:“竟然把那東西吃了!快撤!”
們轉身欲跑,可惜晚了一步,前面那人雖然痛得發狂,卻緊緊盯死們,獵人與獵角『色』對換,一下子換成另外人慘叫。
蕭晉有些好奇,傳音陳輕瑤:“阿瑤可知那是什么?”
方才那人服背著們,陳輕瑤沒有看見具體品,只猜測道:“急速提升修為的靈『藥』或者丹『藥』,你前也遇見過,魔焰門那個元嬰中期,服丹后修為陡然提升至元嬰后期。”
只是這類丹『藥』『藥』『性』十分劇烈,就算是高階修士,也很難承受的副,眼下這人才煉八層,『藥』『性』過后,只怕會根基全毀,輕者成為廢人,重則殞命。
說話間,追殺的那個煉已全部喪命,勝利者一方也不好受,倒在地上痛苦喘息,次想爬起來,卻都失敗,然而依舊不死心,雙手扒著地面往前爬去。
陳輕瑤和蕭晉從剛才就一直沒出手,殺人奪寶這種事實在太過常見,況且有眼見不一定為實,被追殺的一方未必是受害者,殺人的一方也未必就是加害者,以往的歷早就教會她,不要多管閑事。
不過,如此眼睜睜看著一個人掙扎求生,看著的息漸漸微弱,依舊讓她覺得不適。
她最終還是嘆了,從暗處走出,向地上那人走去,渾身破破爛爛,身體像篩子一樣往外滲血,隨著的爬行,在身后留下一道血印。
“別爬了,再爬血就流干了。”陳輕瑤在邊上蹲下,探出一絲靈力檢查對方傷勢。
地上那人見到她,眼睛陡然一亮,一只手艱難地做著什么動。
陳輕瑤不客道:“別瞎動,我看看你還有沒有救。”
這話不怎么動,卻是事實,眼前這人丹田肉身損壞程度,比當初懸崖下的蕭晉有過而無不及。
只是蕭晉那候是沒修煉的普通人,一顆回春丹可解決全部問題,換成修士就不行了,修士丹田構造已全然不同,不再是回春丹這種基礎『藥』可以治療,能修復修真者破碎丹田的,那是真的圣『藥』。
好在保不住丹田,保一條命沒問題,只不過對于有些修士而言,與成為普通人,們寧可去死,就不知眼前這人是哪一類。
她讓人少動彈,對方卻沒,一直在身上痛苦地『摸』索什么,終于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嘶聲道:“請……找到……”
陳輕瑤了半天,勉強明白,想請她去找一位藏在樹林里的姑娘,帶對方離開這片地方,手中的東西是報酬,話說完就干脆地暈死過去。
手上的東西,陳輕瑤瞥了一眼,是兩株靈『藥』,暫沒空辨認是什么,她揮揮手收起來,又掏出枚丹『藥』,打算喂下去。
“阿瑤,我來吧。”蕭晉忽然開。
一直冷眼看著,此才出聲,并非熱心腸,只是純粹不想陳輕瑤花太多注意力再別人身上。
而且,看地上這人莫名不順眼,跟當初差不多的傷勢、跟一樣幸運地被阿瑤遇見,以阿瑤心軟的『性』子,說不定還會將這人帶在身邊……
陳輕瑤不知道的小心眼,只交待道:“只有煉修為,承受不了極品丹的『藥』力,你將丹『藥』分成兩半再給服。”
她又給蕭晉介紹了種丹『藥』的后順序,見點頭應下,才走到一邊,取出方才的靈『藥』,在月『色』下細看。
那是一大一小兩株暗血紅『色』、透明菌菇狀靈『藥』,大的那朵傘蓋上還有個小子,像是被咬了一。
想到前地上那人吃了什么后,方才修為大漲,陳輕瑤不由搖搖頭,“竟然敢吞服赤血靈芝,無知者無畏。”
她手上的靈『藥』名為赤血靈芝,是煉制竭元丹的主『藥』,服此丹后,金丹、元嬰修士可暫提升一個小境界,『藥』力持續半個辰,『藥』效過后,服『藥』者將會虛弱一個月。
在種短暫提升修為的丹『藥』中,竭元丹算比較溫和,副也較輕,因為沒有傷及根本。
但『藥』『性』再溫和,也不是一個小小的煉修士能夠使的,而且赤血靈芝含有毒『性』,需要煉制過后才能除去,幸好對方還算聰明,只咬了一小,要是多吃一點,就不是丹田破損的問題,而是直接爆體而亡、中毒而死了。
她取出玉匣,將靈『藥』裝起來,以免『藥』『性』流失,在玉匣『乳』白無暇的底『色』襯托下,赤血靈芝越發顯得赤紅剔透,賞心悅目。
陳輕瑤欣賞了兩眼,要收起來,忽然皺皺眉,打開玉匣再次定睛細看,“等等……這兩株,好像長得不太一樣。”
除了大小外,兩株靈芝看似一模一樣,然而她一再辨認,最終確定自沒看錯,大的那株顏『色』暗紅些,菌體上有極細微的黑絲,小的顏『色』略微鮮紅,很容易讓人誤會是因為還未成熟,才會顯出這種顏『色』。
但小的那株菌體上沒有黑絲,這不常。那些肉眼乎不可見的黑絲,是赤血靈芝毒『性』的表,自靈芝還是幼株就有,沒有黑絲,表明不是赤血靈芝。
陳輕瑤輕聲喃喃:“不會吧,十萬分一的率,被我遇上了?”
傳聞十萬株赤血靈芝中,會出一株赤晶靈芝,煉制的丹『藥』,同樣可以快速提升修士修為,而且是永久『性』的,還沒有副。
比如金丹初期服『藥』后成為金丹中期,就一直是金丹中期,不會像竭元丹那樣,『藥』『性』一旦過了便打回原形。而且丹『藥』等級足夠高的話,還有可能跨階提升,說是丹妙『藥』也不為過。
但是,赤血靈芝本就難得,十萬株才會出一株的赤晶靈芝,那就更如天方夜譚般的存在,兩者又長得那么像,就算有人運好遇上了,也未必能夠分辨出來,甚至有人至今不信真的有赤晶靈芝,認為是一些人妄想胡謅,至于由煉成的丹『藥』,在修真界下界更從未出。
陳輕瑤又看了兩株靈芝一眼,將們收進儲鐲中,而后深吸,按了按怦怦跳的小心肝,心道:“說不定是光線太黑看錯了,還是等明天天亮了再仔細看看,省得白高興一場。”
實她很清楚,看錯的概率是零,身為金丹真人,目視一樣品已不限于肉眼,更多的候會識探查,再微小的變化都能分辨出來。
她只是不太敢相信,這么珍貴的東西,竟然會出在一名煉修士手中。
對了……說到煉修士,人救活了沒?
陳輕瑤回頭,走近步,看到地上那人呼吸平穩,體征平和,顯然已沒有『性』命憂。不過,臉頰上那兩個大大的掐痕是怎么回事?
她微微附身,伸出手比了比,沒錯,是手掌虎掐出來的痕跡。
陳輕瑤抬頭看了蕭晉一眼,蕭晉回視,面上帶著分無辜。
“別裝了,”她直接戳破,“裝得無辜過頭了。”
這家伙,竟然暴力喂『藥』,有本事別留下證據啊!
這么明晃晃的,簡直有恃無恐。
蕭晉微笑解釋:“昏了過去,一直不張嘴,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陳輕瑤只想呵呵,一個金丹真人喂『藥』,還需要考慮病人張不張嘴問題?有一百種方法可以喂進去,偏偏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一種,直接上手掐開對方的嘴,還故意留下兩個印子,私人恩怨不要太明顯。
陳輕瑤有一點想不明白,“你前認識?”
一面問,她一面掐了個決,把地上的人水平飄起來,往樹林深處走去。她沒忘記,對方付出兩株靈芝,不是讓們救自,而是要去尋一位姑娘。
姑娘肯定要尋的,救人就當是順帶吧,反雇主給的報酬她很滿意。
“從未見過。”蕭晉搖頭,而后試圖從她手中接過飄人的掌控權。
“免了,還是我自來吧。”陳輕瑤拒絕,喂個『藥』就暗下黑手,再讓飄人,別一會兒“不小心”把人家腦袋掛在枝頭上,直接飄死了。
她能感覺到,被拒絕后,蕭晉看起來有點不高興。
陳輕瑤一開始不明白腦袋里在想什么,在她次小心護著雇主,不讓被樹枝刮傷,而蕭晉表得越來越不高興后,她終于搞懂了,這家伙又在吃醋。
她都不知道是覺得無語還是覺得好笑,家是開醋場的嗎?平跟同伴親近一點泛酸就算了,眼下根本是個陌生人,都不知道姓甚名誰,到底哪門子飛醋讓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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