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裴鈺安看過來,云酈咬了咬舌,逼迫自己保持清醒。</br> “世子,你受傷了嗎?”云酈不忘急急地問。</br> 裴鈺安趕緊搖頭,云酈臉色輕松了些,下一瞬,她有些無力地扯了扯裴鈺安的袖子,“那世子還生奴婢的氣嗎?”</br> 裴鈺安垂下頭,云酈眼巴巴地盯著他,她臉色蒼白,可眼神忐忑不安至極。</br> “不生了。”裴鈺安心臟被碰生疼,他輕輕地說。</br> 云酈聞言,她解脫地想,終于可以昏過去了。</br> 裴鈺安見她昏迷,心頭窒悶,抱著她的兩只手不停發顫,心里涌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br> 扁余頂著滿臉血說:“世子,屬下立刻就去逼問江見寒,看他刀刃上抹了什么東西?”</br> 對,對,對,江見寒。</br> “江見寒在哪?”裴鈺安深吸口氣,眼底漆黑一片。</br> 兩個時辰后。</br> 某縣城客棧廂房。</br> 老大夫擦了擦額上冷汗,他起身說:“這位姑娘體內的毒素已清得差不多,喝幾帖藥就是,至于胳膊,左臂傷得比較嚴重,這一兩個月都要小心。”</br> 云酈左臂是推裴鈺安受的傷,右臂是江見寒弄傷的,但右小臂是皮外傷,養上幾日就能無虞。</br> 聞言,裴鈺安看著臉色蒼白的云酈,懸著的心此時終于落下,他示意常余送大夫離開。</br> 及至大夫離開,裴鈺安站在床邊,看著床榻上雙眸緊閉,呼吸微弱的云酈,他在床邊坐下。</br> 他抬起手,向云酈的臉伸去,又突然意識到什么,猛地收回。</br> 踟躕中,突然有腳步聲響起,裴鈺安回眸,翠屏端著漆黑的藥碗進來,翠屏今日雖被挾持,她沒受傷。</br> 裴鈺安看了眼云酈,起身讓開位置。</br> 翠屏在云酈床邊坐下,舀了一勺藥,伸向云酈唇邊。</br> 云酈沒有反應,一動不動。</br> “我來。”裴鈺安垂下頭,單手輕輕地捏住云酈下顎,她有些泛干的唇瓣張開,翠屏迅速地灌了一勺藥。</br> 翠屏前些日子的身份是云酈丫鬟,但她不用照顧云酈,云酈能做好所有事。當然她也不太會伺候人,那勺藥自然灌的又快又猛,勺子緊緊按住云酈嘴唇,強迫她咽下。</br> 一勺藥完,翠屏抬眸,示意世子再掰開云酈下顎,裴鈺安深吸口氣,冷聲對她說:“藥碗給我。”</br> 翠屏忙把藥碗端給裴鈺安,裴鈺安重新在床頭坐下,朝翠屏抬了抬下巴,翠屏會意,伸手捏開云酈下顎。</br> 裴鈺安目光落在翠屏手上,蹙眉道:“不必用這么大的力。”</br> 翠屏一僵,盡管她的力氣已經很小,還是放得更小了些。</br> “再小些。”裴鈺安看著云酈被捏住的下顎,語氣不虞。</br> 裴鈺安的皺眉沉聲中,翠屏再次心驚膽戰地掰開云酈的嘴,一碗藥見底,翠屏比剛剛和黑衣人廝殺還要疲累。</br> 她從不知捏個下巴有這么多講究!她以前喂藥哪個不是掰開就灌,他們還夸她動作利落干凈呢!</br> 喂完藥,裴鈺安給云酈捏了捏被角,便一直看著她。</br> 半晌后,門外響起敲門聲,翠屏去拉開門,扁余在門口低身道:“主子,阿七雪育已經沒了。”</br> 這次受傷的不僅只有云酈,他們一行雖早有準備,但江見寒出其不意,一開始他們也有傷亡,剛剛統計,重傷三人,輕傷十余人。</br> 阿七雪育是今日受傷最重的兩個護衛。</br> 裴鈺安閉了閉眼,目光從云酈身上挪開,目光沉沉地對翠屏吩咐:“看好她。”</br> “是!”</br> 見裴鈺安朝門口走去,翠屏松了口氣,走到門口的裴鈺安突然轉過頭看來,翠屏立刻繃緊身體,裴鈺安再看了眼呼吸已經平穩的云酈,又才轉身離開,翠屏拍了拍胸口。</br> 裴鈺安下了樓,去到后院,看著兩人的尸體,沉默半晌,叮囑道:“他們的家人好好安撫。”</br> 扁余:“屬下遵命。”</br> 裴鈺安又去看了其余受傷的護衛,確定將他們已安置妥當,他低聲問:“江見寒呢?”</br> 刀刃的確抹了毒藥,兩個時辰前逼問江見寒,他還要講條件,后來是一個黑衣人交出的解藥。</br> “在那間房里。”扁余指了指最里面的那間屋。</br> 裴鈺安眼神一冷,抬腳走進,江見寒聽到推門聲聲,抬起頭來,裴鈺安立在門口,神色冷漠。</br> 半個時辰后,裴鈺安從柴房出來,扁余看了眼渾身是血的江見寒,倒生不出絲毫同情心,畢竟他們也犧牲了兩個護衛,世子一般不會嚴刑拷打,但這樣子的情況也不介意讓他們受折磨。</br> 只是以前,就算有護衛犧牲,世子的行為沒這么暴戾。</br> 扁余看向神色冷靜的裴鈺安,心底輕輕地嘆了口氣。</br> 裴鈺安處理完這些事,這才往樓上走,云酈的房門緊閉,裴鈺安往她那走了一步,又轉過身,回了自己房間。</br> 他坐在房間里,天色漸漸暗了,他沒掌燈,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br> 裴鈺安皺著眉問:“誰?”</br> 翠屏歡喜道:“世子,云酈姑娘醒了。”</br> 裴鈺安腳步一動,下意識起身,走了兩步后,他突然立定腳步,隔著門說:“我知道了。”</br> 翠屏沒等到裴鈺安出來,她皺了皺眉,半晌后她說:“屬下告退。”</br> 翠屏回了云酈的房間,云酈伸長脖子往她背后看去,她期盼地問:“世子呢?”</br> 翠屏避開云酈的眼睛:“世子在忙。”</br> 裴鈺安在忙?什么能比她重要?云酈回憶起她昏迷前裴鈺安的眼神,她心中念頭飛快轉過。</br> 也就在這時,推門聲響起,云酈往外看去,眼神突然一亮,“世子。”她下意識直起身。</br> 裴鈺安腳步加快,“別亂動。”</br> 云酈眼神虛弱地看著他,觀察他的神色,非常好奇他現在的想法。</br> 想著,她垂下眸,盯著兩只都包著紗布的胳膊,神色難看地說:“世子,奴婢這段日子,恐怕都不能照顧你了。”</br> 裴鈺安簡直都不知道說什么了,都這個時候,小丫頭竟然還想著照顧他,他有心說她兩句,垂眸看著她哀傷的眼神,裴鈺安一句話就不想說了。</br> 云酈本來就是這樣溫柔體貼的性格,他為什么要想改變她,大不了他一直護著她就成,一輩子也不是難事,有他在,總不會有人敢欺負她的。</br> “你先好好養傷。”裴鈺安對她說。</br> 得了,這就是他都沒想好要拿什么態度對待她,就先敷衍過著,云酈對著裴鈺安的面,重重地點了點頭,她當然會好好養傷。</br> 她看著芝蘭玉樹的裴鈺安,今日弓箭手射箭之后,裴鈺安是最快沖到她跟前的,武功最好的常余都比不了。</br> 裴鈺安在乎她,很在乎,這是毋庸置疑的,甚至某些程度上,都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全,思及此,云酈倒是更想得到裴鈺安了。</br> 心里想的不顯,云酈一副蒼白羸弱的模樣。</br> 裴鈺安又陪她坐了會,等她用過藥,見她神色不濟,現在天色已晚,示意她快休息,這才退了出去。</br> 云酈目送他背影走遠,她偏過頭,外面的天已經徹底黑了。</br> 與此同時,后院柴房,陸紛盯著渾身是傷的江見寒,因為沒給她上枷鎖,她一路上都被喂了藥,渾身酸軟無力,她靠著墻,江見寒低低的咳嗽聲不停傳來。</br> 半晌后,他咳嗽聲漸弱,陸紛抬眸,昏暗的房間中視線并不清晰,她淡淡地問:“江見寒,你來劫什么囚車?”</br> 江見寒身上的傷倒是很疼,但他知道,都是外傷,在抵達京城前,裴鈺安不會讓他死的,他笑了兩聲:“我不是說過,就算我死,也不會讓你死嗎?”</br> 陸紛眼眸微動。</br> “但我沒做到,”江見寒又咳嗽了兩聲,下一瞬,他朝她看去,“不過我沒辦成這件事,陪著你一起死總是可以的。”</br> 陸紛閉了閉眼睛,沒說話,一時之間,整間屋子又只能聽見江見寒咳嗽的聲音,兩個時辰后,陸紛終于動了動唇:“江見寒,這個時候,我一點都不后悔了。”</br> 江見寒低下頭,可是他后悔了,他不應該招惹她的。</br> ******</br> 云酈睡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強迫自己睜開眼睛,從半夜直到天明。</br> 裴鈺安這一夜也睡的不熟,他醒來后,先去看了看受傷的護衛們,之后日頭漸高,他敲了敲云酈的房門。</br> 翠屏晚上雖不和云酈同寢,白日里卻守著她,她打開門。</br> 裴鈺安朝床邊看去,頓時瞳孔一縮,云酈的臉色比昨日他離開時難看蒼白。</br> “怎么了?不舒服?”裴鈺安眼神掃了掃兩人。</br> 云酈勉強一笑,“沒有。”</br> 裴鈺安看向翠屏,直接吩咐道:“去叫大夫。”</br> 云酈擱在被褥里的手一緊,大夫距離客棧不遠,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按照裴鈺安的吩咐,先給云酈把脈,之后才說,“姑娘傷口并無大礙,至于臉色不好,或許是沒休息好。”</br> “沒休息好?”裴鈺安臉色沉了沉。</br> 云酈低著頭,不敢看他,片刻后,裴鈺安嘆了口氣,低聲問:“是夜里傷口疼嗎?”</br> 云酈搖了搖頭,“沒有。”</br> “那是怎么回事?”裴鈺安垂眸,看著云酈黑乎乎的頭頂。</br> 云酈不由自主地扣著床單,半晌后,她壓低聲音說:“奴婢就是有些害怕。”</br> “害怕?”</br> 云酈抬起頭,抓住裴鈺安的袖子,眼神驚慌:“奴婢一閉上眼睛,眼前全是昨日死的人……”</br> 低下頭,裴鈺安看著云酈握緊他衣袖的手,心口一鈍,是他疏忽了,云酈和他的屬下不同,沒見過那樣血淋淋的場景。</br> “大夫,開些寧神靜心的湯藥。”裴鈺安立馬說道。</br> 大夫聞言應是,大夫走后,云酈聲音很小地問:“世子,你會不會嫌棄奴婢沒用。”</br> 裴鈺安心情復雜,他柔聲說:“不會。”</br> 云酈咬著唇看著他,她臉色白,氣色憔悴,可一點也不難看,只有一種楚楚可憐之感。</br> 裴鈺安嘆息一聲,自然而然地摸了摸云酈的頭,語氣溫和地說:“既然昨夜沒睡好,現在睡一會兒,我守著你,你放心,不會再出現那些事的。”</br> 翠屏看著裴鈺安的動作,瞪大了眼睛,然后她就釋然了,云酈可是差點懷上世子娃的人。</br> 云酈也愣了愣,她笑著點了點頭:“好。”</br> 她躺回床上,偏頭看向裴鈺安,裴鈺安坐在桌子旁,正看著她,云酈見狀,趕緊閉上眼。</br> 她本來想回程的路上先想法子讓裴鈺安睡了她,有二她就好有三,總而言之,才不能讓裴鈺安回京之后送走自己。</br> 但現在她受了傷,回京之前不能完全康復,這件事自然不能做了,那她就更不能放過她受傷的好機會,必須得讓裴鈺安對她的感情更深。</br> 深到當逃兵都不能,對,云酈覺得裴鈺安現在就是逃兵。他對她好,比對昏迷前的都好,但另外一方面,他又不敢做除了對她好以外的事。</br> 裴鈺安理智克制,但心在糾結,他在害怕,他害怕二十年的端方君子就要成為泡影。</br> 更怕他控制不住自己。</br> 云酈想著,她一夜未睡,此時腦袋渾渾噩噩,不過片刻,就睡著了。</br> 裴鈺安聽著云酈平穩的呼吸,眼睫微顫。</br> 云酈裝了三日的睡覺就做噩夢。因深懂見好就收的道理,若是長久怕下去,豈不是顯得她過于膽小。第四日,她便不要人陪,也能安穩入睡。而這時,車隊繼續往北行駛。</br> 云酈兩只手不方便,裴鈺安便叫翠屏也坐進馬車。云酈略有些不爽,可明明有多的馬車,裴鈺安不讓翠屏和她坐新的馬車,而是讓翠屏上來,又讓云酈頗為滿意。</br> 越往北,云酈右臂越來越靈活,快到京城時,和受傷前已經無異,但左臂還有些不適。</br> 徹底回到京城時,云酈再看著鎮國公府的大門,那股熟悉感油然而生。</br> 裴鈺安沒在回府的馬車上,他還要押送罪犯,便先去了刑部,然后要面見陛下。</br> 云酈從馬車上下來,國公府的人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是以云酈剛下馬車,就看到了昌泰夫人身邊的王媽媽。</br> 云酈福了福身,叫人。</br> 王媽媽的眼神落在她的小腹上,她眼里閃過一道復雜的光,“云酈,既回來了,先陪我去見見夫人。”</br> 云酈頷首,跟著王媽媽往榮正堂而去,這幾日京城下了雪,一片銀裝素裹。</br> 一炷香后,兩人到達榮正堂,小丫鬟掀開厚實的錦簾,兩人入內,先在門口的銅制熏爐前去了去寒氣,才往內室走去。</br> 昌泰郡主聽見動靜,自己從隔扇門后走了出來。</br> 瞧見云酈,她的目光同樣落在云酈小腹上,見云酈小腹平平,她皺了皺眉。</br> 云酈欠了欠身,道:“夫人。”</br> 昌泰郡主在北炕坐下,淡淡地說了聲起,云酈抬頭,昌泰郡主氣色不好,雖涂抹脂粉,疲態卻比她離京時要重幾分。</br> “世子身體怎么樣?”昌泰郡主問。</br> “世子一切都好,剛帶人去了刑部,他和奴婢說,見過陛下就歸來,讓夫人寬心。”</br> 雖裴鈺安一直都有寫家書歸來,說一切都好,此時昌泰郡主的心才落了地,她念了句額彌陀佛。</br> 這時,一個身穿藍色細棉衣的姑娘捧了個手爐走來,云酈看見她的樣子,不由愣了下。她自己的容貌就是清麗無辜的,藍衣和她五官截然不同,但氣質卻很像,溫柔可親又無辜。</br> 除了氣質,她的模樣也極漂,杏眼桃腮,粉面瓊鼻。</br> 她將手爐遞給昌泰郡主,昌泰郡主見是她,眼神溫和幾分。</br> 云酈低下頭,這時,門口響起小丫鬟的聲音,“夫人,大夫來了。”</br> 王媽媽親自去門口接了大夫進來,大夫是經常給昌泰郡主把脈的看大夫,王媽媽看向云酈說,“云酈,讓大夫給你把把脈。”</br> 云酈對昌泰郡主請大夫不意外,她在桌前坐下,伸出手腕,大夫的手搭上,片刻后,他對昌泰郡主搖了搖頭。</br> 昌泰郡主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她對云酈擺了擺手,“你先退下吧。”</br> 云酈驚了驚,她沒懷孕,昌泰郡主不應該斥責她幾句嗎?她竟然什么也不說,就讓她走?</br> 云酈心緒動得飛快,在沒弄清楚緣由前,她最好乖乖聽話。</br> “奴婢告退。”云酈柔聲說。</br> 她轉過身走出去,剛掀開簾子,突然聽到背后傳來年輕姑娘清脆的說話聲,云酈扭過頭,昌泰郡主看著藍衣姑娘,模樣十分開懷。</br> 她瞇了瞇眼。</br> 她回了外書房,略做收拾,然后便向春云打聽這三個多月發生的事。</br> 春云卻沒說那個藍衣姑娘,而是說起劉青燕,她語氣激動,“夫人前些日子遇險,是少夫人救了她,如今少夫人還在養傷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