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能憂心什么,不就是玉兒。”婁貴妃說。
昱帝一挑眉,知道梁漱玉這是知道他母妃耳根子軟,跑她這來吹耳邊風了,“朕就少囑咐一句,他就同你說了,也不知道心疼你現(xiàn)在身體不便,只想著他自己那點事。”說著有些動怒。
“那我是他娘,他心里害怕陛下不同意,不跟我說跟誰說?”婁貴妃說,“我總歸是要知道的,那早知道比晚知道好,如果我不說,陛下是不是就不同我說了?”
“這些事沒必要先告訴你,等到塵埃落定也不遲。”昱帝寬慰她說。
“那陛下的意思是會讓玉兒如愿?”
昱帝一下不說話了,“不讓玉兒如愿,他肯定要鬧,最后還不是要為他憂心。“婁貴妃輕蹙眉,“我就知道因著柳望舒之前那點事,陛下心里肯定不愿意。”
“這確實很令人誤會,再說她當初退婚的理由是淑妃說相克,秦王和晉王是親兄弟,你就不怕她克秦王?”昱帝問。
“之前欽天監(jiān)不是算了命格好好的嗎?再說。”婁貴妃嘆氣,“玉兒的性格你還不知道,他要是喜歡的,才不管是相克還是相殺,陛下要是不同意我也勸不服陛下,但是之后玉兒會怎么惱,陛下也要早做應(yīng)對才好。”
婁貴妃面露難色,“當初淑妃退親那事怕有蹊蹺,里頭還有玉兒的事呢。“
昱帝雖然有隱約的感覺,但是他不會去認證,畢竟一個兒子用計壞掉另一個兒子的婚事好取而代之,這件事沒有什么好夸耀的。但是婁貴妃冷不丁的證實,他還是有些心情復(fù)雜。“玉兒同你說的?“
“他讓我不跟陛下說,但是我怎么能不跟陛下說,他膽子這么大,之后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婁貴妃說。”望舒是個好孩子,配玉兒是綽綽有余,就是兩人差了一點時間,若是選秀的時候玉兒說喜歡她,那就正正好,皆大歡喜的事。“
“這臭小子,膽子委實大了些。“昱帝說,”說不好聽的,他這是搶奪弟妻,這說出去還有臉面嗎?“
“陛下說話太難聽了,什么搶奪弟妻,這也是淑妃先退親的呀,玉兒這頂多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婁貴妃說,”陛下之前不也很喜歡柳望舒嗎?退親的時候還長吁短嘆的。“
“那柳望舒是好,但是京城也不是只有她一個好女子了。“
“那任京城好女子再多,那都不是玉兒喜歡的。”婁貴妃說,“玉兒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王妃不就說明了他的個性,他之前不想要王妃,陛下也沒強逼著他成親,現(xiàn)在他就是想要柳望舒,那陛下有什么辦法能讓他接受?”
昱帝一時沒說話,他也沒辦法。
分開一對不滿意的伴侶很簡單,現(xiàn)在各自都沒有婚嫁,分別給他們賜不同的對象就可以,但是婁貴妃說的就是他在意的點,梁漱玉這人自小被父母嬌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個性,仗著父母的喜愛,知道不會真的對他生氣,行事是百無禁忌。
他現(xiàn)在這么喜歡柳望舒,如果強行把柳望舒許給別人,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來?在柳望舒大婚之日將新娘子擄走,這完全是梁漱玉能做出的事。
而重點是即使做了這樣的事,昱帝也不會狠下心來真的對秦王怎么樣。
那到時候出了丑丟了面,給民間百姓提供了話題,最后還是要讓他如愿,最后還會在文人騷客的筆下化作韻事流傳千年。
昱帝長長嘆一口氣,“這個孽子,當初就是太寵著他了,才把他寵成這個樣子,等你肚子里這兩個落地,是絕對不能像對玉兒那樣縱容了。”
“到時候還害了他們。”
“這小的的事另說吧,玉兒的事陛下打算怎么辦?”婁貴妃問。
“怎么辦,除了順著他還能怎么辦?”昱帝說,畢竟說到底,秦王喜歡柳望舒也不是什么傷天害理,十惡不赦的事。
只是怎么宣布才能讓人不往兄奪弟妻那方面想,還有晉王那,自己滿意的王妃成了秦王妃,心里肯定不舒服,他自己現(xiàn)在還沒有王妃呢。
昱帝一直覺得自己兒子有點少,現(xiàn)在想少有少的好處,再多來幾個這樣的兒子,只怕比政事好讓人頭疼。
因著對比,昱帝還把乖巧不惹事的禹王叫來好好父慈子孝了一番,說好等過了正月就給他舅舅家和禹王妃的娘家都升了官。
元宵當日,半下午時人就按耐不住的往街上走,比肩接踵,十分熱鬧,柳府里的小姐們也鬧著要出府玩,“不行,今日街上人太多了,讓家丁圍著帷帳在附近街上轉(zhuǎn)轉(zhuǎn)就行了,不能到主街上去。”霍雪蓮說
“沒到這種節(jié)日,街上的拐子是最多的,人一多一擠,帶再多的家丁也沒用。”
柳思月幾個不敢反駁霍雪蓮的話,只拿眼神去看了柳望舒,想讓她去跟霍雪蓮說。
柳望舒有些抱歉,她確實也覺得街上人多妹妹們?nèi)ソ稚峡礋羰呛芪kU的行為,但是她今天自個兒跟人人約黃昏后的,她既然要出門,好像也沒立場說不讓她們?nèi)ァ?br/>
“我常去的銀樓,因為地理位置,從樓上看過去倒是正好能看主街的燈,年前就已經(jīng)同他們掌柜說好,今晚借他的三樓賞燈,再有弟弟妹妹們喜歡街上什么吃的玩的,讓人去買來,也省了擠來擠去的煩惱。“
“再有母親和祖母若是有雅興,也能一同去熱鬧熱鬧,祖母和母親也有好些年沒見過外面街上的燈了。“
“你這點倒是想的很好。“柳朗說,”就照你說的辦。“
他對霍雪蓮說讓她去做出門的準備,他則去瑞壽堂請老太太,越是這種人多的時候,大戶人家的女眷出門就越難,因為有太多不確定性,所以干脆就不出門了。
現(xiàn)在有這么一個不用擠就可以看燈的地方,推開窗戶也能感受節(jié)日氛圍,很好。
走的小巷子到銀樓,已經(jīng)感受到人多的擁擠,不過好在沒有擁堵,到達銀樓的時候天色將將好,天邊還有最后一抹殘紅,街上的燈已經(jīng)接二連三的亮起來,如同人間和天上相連。
銀樓還留了人,開門迎上三樓,炭火燃燒的剛好,室內(nèi)暖烘烘的,就是打開了窗戶,除了吹到風有點冷,別的時候也不感覺冷。
室內(nèi)還烘著清爽的果香,座位按照人頭來正好合適,再有擺的整整齊齊的瓜果點心,桌上的小火爐暖點酒正合適,這哪像是第一次來的地方,倒像在家一樣自在。
柳朗接過熱帕子捂手問侍女,“方才進門也沒仔細看招牌,這銀樓叫什么名字?“
“回柳大人話,銀樓名喚奔月樓。“侍女回道。
奔月樓,柳朗嘴里念著這個名字,眼神就不輕不重的剮了一眼柳望舒,看來他沒猜錯,這銀樓的掌柜就是相熟的某位殿下,柳望舒每次來銀樓,說不定就是來和殿下約會來的。
竟然如此大膽。
望舒自來謹慎守禮,一定是秦王那個不要臉的強迫她。
柳望舒被父親望了一眼也有些心虛,低頭喝茶掩飾面熱,這種小伎倆在父親面前肯定無所遁形,讓父親知道自己疼愛的女兒竟然是會和男人私會的人,肯定很難接受。
霍雪蓮對次一無所知,所以只感慨這處極好,“我還說你之前喜歡去寶慶樓的,怎么后來愿意來這奔月樓,這服務(wù)周到的,確實讓人愿意來。”
柳清輝攀在窗戶上往外望,“真能看見主街那條龍,我同學都說了,這龍?zhí)貏e大,等到時辰,這龍還會動起來,繞半城呢。”
“讓你去給你夫子拜年,你就打聽了哪里好玩,玩心這般重,怎么沉心學習?”柳朗問。
柳清輝扁扁嘴,“夫子都說了,該讀的時候讀,該玩的時候就得玩,不知道玩只知道讀書的人,和呆子有什么區(qū)別?我才不做呆子。”
“大過節(jié)的,出來玩就玩了,你怎么還念叨他?”柳老夫人說,“你小時候過年時也要偷跑著出去和人放煙花,娘也沒說你過年非要學習,不能玩的。”
“那他能跟我比嗎?”柳朗說。
“老爺。”霍雪蓮軟言勸道,這過節(jié)的為什么非要和孩子過不去。
“還是大少爺好,這種時候叫他出來都不出來呢。”傅蕓開口說道,然后被齊齊眼瞪了,柳老夫人咳嗽一下,讓她下去馬車里拿她的手爐來。
等她走后,柳老夫人向霍雪蓮說,“她是個蠢貨,你不要往心里去。”
“沒有的事。”霍雪蓮說,“再說天陽確實比輝哥兒更沉穩(wěn)。”
“天陽都多大了,輝哥兒才多大,怎么好意思拿一個快要娶親的人去和一個小孩比,這不是欺負人嗎?”柳老夫人說,又招手把輝哥兒摟在懷里心肝肉的哄他,生怕他被柳朗的話弄的不開心。
柳望舒知道輝哥兒是被自己連累了,也頗有歉意。
夜越深,街上越熱鬧,在樓上都能聽到人聲,下人去街上買了一些小吃小玩具,還帶了許多帶著燈謎的小花燈進來,讓三樓的人也跟著大街上一樣熱鬧。
侍女已經(jīng)過來提醒三次了,柳望舒知道秦王這會就在樓下等候,但是她真的做不到在父親的眼皮子底下偷溜出去和人約會。
她自個知道她已經(jīng)是殿下的人了,所以和殿下見面也好,親熱也好,她都覺得很理所當然。但是在父親眼里,她還是個冰清玉潔的姑娘,怎么能和男子偷偷約會呢。
也許是上天都看不過眼這對有情人不能眷屬,家丁上樓來問,“樓下李大人的家丁來問,他正好在前面的福瑞樓包廂,看見咱家的馬車,就著人過來問,如果老爺在就請過樓一敘。”
柳朗聞言起身,“那該去的。”
他看著一屋子婦孺老小,對柳清輝說,”爹去和同僚打聲招呼,你祖母,母親,諸位姐姐妹妹就交由你照顧了,不得淘氣。“
柳清輝應(yīng)聲。
等到柳朗走后,那侍女又來提醒了,也知道柳朗走了,最后干脆就站那不動了,柳望舒知道殿下會一直在下面等著他,到底于心不忍,就借口去更衣下了樓,走到后門讓丹葵看著點,她一個人走出去,然后就被兜頭抱起。
“你來的好晚啊。“梁漱玉語氣里滿是委屈,“等的我腿都冷了。”
“只能這么見一面,燈是不能去看了。”柳望舒摸摸他的臉說,“誰叫你把名字取得這樣明顯,我爹今天一進來就問銀樓的名字,知道后就不太開心,還沖著輝哥兒發(fā)了一頓邪火。”
“對不起小舅子的,等之后我給他補上。”梁漱玉說,“元宵可就一年一次,我盼了這天好久,哪怕走到路口街燈下許個愿呢。”
“真的不行,我還是趁我爹出去給同僚打招呼的時間下來的,說不定他什么時候就回來了,知道我偷偷跟你見面肯定很不開心。”柳望舒說,她帶上斗篷帽子,順便把梁漱玉也罩進去,親一口說一句好不好嘛。
梁漱玉縱使有萬般不情愿,也讓她給親愿意了。
“我已經(jīng)同父皇說了,父皇最遲等到正月過完就會處理我們的事,二月賜婚,十月結(jié)婚剛好,今年你不能陪我看燈,明年我定要牽著你的手大搖大擺的去看燈,讓街上人都看看,秦王和王妃多恩愛。”
“我信殿下。”
兩人又親昵了一陣,柳望舒才掙脫說要走,“殿下也早些回府,身子才好,不要著涼了。”
等到進到樓內(nèi),柳望舒先讓丹葵看自己的儀容有沒有哪里不對,整理好才又重新上了三樓,房間里已經(jīng)開始煮桂花湯圓,柳清輝看到她還喊,”大姐姐怎么去了這么久,我都快要讓人去找你了。“
”這房間里太熱,我順便去院子里吹吹風,院子里有一株紅梅,開的極好。“柳望舒說。
”看來這銀樓掌柜還是個風雅人。“霍雪蓮笑說,”玩的差不多了,就都收拾收拾,等你們父親回來,我們就該回府了,再晚怕人多,走不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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