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巴笠扔掉斷刀，盤膝坐地，不在乎粘濕的雨地，運行大周天恢復(fù)內(nèi)勁。</br> 與重傷的洪愷相比，他并未受傷，只是內(nèi)勁耗去了大半，同掌握三流武技，這，就是煉體境大成與煉體境巔峰的差距。</br> 巴仲點頭表示明白，持刀墜地，刀尖挨著濕滑地面，一路拖著走至洪愷身前，腳掌踩至洪愷胸膛之上，讓他面朝自己。</br> 洪愷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一股血液夾雜著內(nèi)臟碎塊吐出，讓他再無法開口，巴笠那全力一斬，太霸道了。</br> “就你還是什么赤火盜盜主？說真的，我們兄弟二人縱橫明涼府多年，也沒聽說過叫赤火盜的勢力，果不其然，名頭叫的挺響，實則虛架子一個。”巴仲掏了掏耳朵，不以為然。</br> 看洪愷這模樣，就算問什么也答復(fù)不出了，巴仲索性在他身上摸索，想要找到洪愷用的三流武技，可惜除了摸索出幾兩碎銀子外，再無其他東西。</br> 噗嗤！</br> 掏不出東西，巴仲含憤一刀照著洪愷脖頸砍落，干脆利落，直接把洪愷頭顱剁下。</br> “媽的，窮鬼一個。”巴仲提起頭顱，拉近眼前看了一眼，旋即扔進了湖中。</br> 頭顱進入湖水，先沉下幾秒，隨后浮起于水面，向著湖中心飄去。</br> “完了。”被包圍的馬賊，見洪愷被殺，一個個面露死意，防守的陣勢頓時大亂，立即被李家死士殺掉幾人。</br> 殺掉洪愷后，巴仲守護于巴笠周圍，待巴笠內(nèi)勁恢復(fù)大半后，二人站于湖邊，準(zhǔn)備讓人重建木橋，把李家眾人接回。</br> 至于那三十名馬賊，交給李家死士便可，與李文靖的約定中，可沒有這些額外工作。</br> 湖心小亭，李家眾人看到洪愷頭顱孤零零浮蕩于湖面，不由興奮吵雜。</br> 李氏也激動抓住李文靖臂膀，喃喃道：“夫君，殺了，那個盜主死了，我們可以上岸了。”</br> “是啊。”李文靖也重重吐出口濁氣，身體徹底放松，面露微笑道：“這人情與千兩銀子用的值，保住了我李家未來天龍，等子越進入仙宗，我李家便可搬入府城了，到時……榮華富貴享之不盡！”</br> 李家其余人點頭認(rèn)同。</br> 夏雨一般大而急，急而短，但今日雨幕反而越下越大，密集到近乎遮蓋了天日，更是刮起了狂風(fēng)，驚的湖水波蕩，水面滿是凹凸小坑。</br> 天空上，兩團黑云疊加在一起，整個天空變的更加昏暗，整方天穹只剩下微弱光芒，黃黑交雜，似永夜將至。</br> 轟！</br> 黑云內(nèi)，雷弧不斷，一道驚雷從云端閃掠而下，擊打在距離青陽城不遠(yuǎn)的一處山頭，不知擊毀了多少樹木。</br> 以眾人視角看去，雷弧化作一線似落入了青陽城，雷爆之音姍姍響起。</br> 李家眾人在亭下都被狂風(fēng)吹的無法站穩(wěn)，衣袍獵獵作響，雨幕吹入，把他們周身打濕。</br> “夫君，那是什么？”黃黑天地一線，李氏向和小湖相連的河道瞭望，頓時愣在了那里。</br> “什么？”李文靖問道，見李氏愣在那里不動，不由隨李氏視線望去，心中不禁一跳。</br> 這河道與護城河相連，蜿蜒入他李府，最終匯入小湖，再從另一端流出，幾乎是他們李家的私產(chǎn)，城主都不會說什么，平時都沒人進入捕魚，更別說今日這種極端天氣。</br> 可此刻，他看的分明，那河道上，有一小舟徐徐渡來，小舟為打漁人所用的普通木舟，頭尖，尾翹。</br> 至于舟上，還看不清端倪，天色太昏黃了，只能隱約聽到有笛聲傳來。</br> 巴氏兄弟以及廝殺的眾人也注意到了這一情況，而且暴雨狂風(fēng)下，也無法出刀，李家死士也稍稍退后，只是把三十余名馬賊包圍起來，只待這一陣狂風(fēng)過去，再行殺伐。</br> “是敵是友？”巴笠站在岸邊，眉頭微簇。</br> 天地一片蒼茫，小舟自河道而下，任受暴雨狂風(fēng)的侵襲，這一刻，它似無盡大海的一葉孤舟，激烈沉浮。</br> 笛聲漸近漸高，笛動之曲，似若大自然之音，高山流水，又似九重天外之音，空而幽寧……</br> 終于，小舟離開河道，進入湖中，至此，旁人才能看清舟上情況。</br> 舟尾是一劃漿船夫，戴笠穿蓑，船中一人，船頭二人。</br> 舟中，膝坐有一少女，融雨斜笛，笛音縹緲。</br> 舟頭，二人筆直站立，一高一低，高者身形魁梧，手持黑傘為旁人遮雨，低者站于傘下，身形偏瘦，一席白袍，隨風(fēng)鼓蕩，腰間佩劍，書生打扮。</br> 黑傘微抬，露出傘下書生，半邊玄鐵遮臉，只露一雙劍眉，眸眼半開半合，似在品笛音之縹緲。</br> 小舟向湖心小亭滑行，直至船頭碰至一顆頭顱，這才停罷。</br> 書生睜目視之，俯身撈起頭顱，合上了頭顱怨毒雙眼，抿嘴微笑，把他落于船頭。</br> 舟船繼續(xù)開行，距離小亭已不足三十米。</br> “不好！”岸邊，巴笠面色一變，就待有所動作。</br> 下一秒，李家內(nèi)院外，響起了快速臨近的腳步聲，地面積水被踩踏不斷，密集且整齊。</br> 巴氏兄弟與李家死士轉(zhuǎn)身視之，面露警惕。</br> 那三十余名馬賊，似想到了什么面露狂喜，持刀的手臂都在激動顫抖。</br> 嗒嗒……</br> 腳步聲下，一道道身形魁梧，身著黑色勁衣的漢子出現(xiàn)，進入內(nèi)院，大步踏行，沉默冷酷。</br> 這些人一手黑傘，一手馬刀，幾乎把整個內(nèi)院占滿，放目望去，人頭涌動，黑傘遮頂。</br> 在內(nèi)有周圍的高墻上，也有數(shù)不清的持刀漢子出現(xiàn)，四面八方站滿了人。</br> 而李家死士，在這些人出現(xiàn)的下一息，與巴氏兄弟一樣退到湖邊，退無可退為止，再后退一步就會落湖。</br> 這些死士，原冰冷的臉上顯露不安。</br> 磅礴大雨落下，被幾乎擠滿內(nèi)院的黑傘齊齊蕩開，不濕傘下周身。</br> 狂風(fēng)侵襲，吹蕩的傘身油紙、傘下人身勁衣袖擺，獵獵作響。</br> 黑傘似隔開了一上一下兩個世界，一動一靜，加上一眼望不到邊的持刀人，帶給他人一種無法形容的壓抑與絕望。</br> 宛若一幅百米大小的黑白水墨畫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