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石焱心中明白，鳳棲樓與衙門，一個不報是怕影響生意，另一個不報是嫌麻煩，每天無名尸體太多，相比整個府城的人口，這些尸體連零頭都算不上，加上四面八方不斷有新人入城，尋求府城的安全性，人口在不斷增加，久而久之也就懶得管了。</br> ……</br> 鳳棲樓，十七層。</br> 古箏悠揚，一道道玉珠串聯，從屋頂順至地面，放目望去，整個十七層都是玉珠簾幕。</br> 十七層只為府城的大人物開放，百日有九十九日都在封閉，大人物都忙著修煉，生怕被別人落下，或者爭修爭利，很少有天天醉心于此的。</br> 今日，十七層有二人，是鳳棲樓的內部人員，無事下上來尋一份清凈，樓主雖知曉，但懶得管。</br> 再上一層，便是鳳棲樓最有名的鳳凰臺，這個沒有樓主開啟，誰都上不去。</br> 十七層中，一人是中年三角眼模樣，留有山羊胡子，是鳳棲樓的天罡境供奉，被焦蘭馨叫來處理事，趕來后石焱已經將人殺埋完畢，無事下找了老相好上十七樓相會。</br> 他坐在軟毯上，手上提著一壺美酒，好不自在。</br> 另一人在玉珠簾幕中翩翩起舞，青狐眼嫵媚無比，正是鳳棲樓十八絕色之一，印蘭淇。</br> 生的如此可人，紀杰超為吸引石焱前來，選擇印蘭淇，也是存了半真心思，如此美人兒，帶回府邸云雨一番豈不美哉？</br> 簾幕因印蘭淇翩翩舞動輕甩、震顫，玉珠碰撞音節與樓下古箏相結合，別有一番韻味。</br> 印蘭淇一曲舞完，襟飄帶舞，嘴里含著一串玉鏈，香舌在玉珠上半隱半繞，嫵媚望向山羊胡供奉。</br> 見此，山羊胡供奉只覺得口舌發干，忙飲下最后一口酒，就待起身迎向印蘭淇。</br> “別急嘛。”印蘭淇手指束在紅唇前，作了個禁聲手勢。</br> 剛站起一半的山羊胡供奉乖乖點頭，簡直神魂都被勾走了，相比以前，印蘭淇更嫵媚，尤其是那一雙青狐眼，真帶了幾分狐貍精怪的妖邪。</br> “乖乖坐下，等人家伺候嘛。”印蘭淇推按山羊胡供奉肩膀，令他緩緩坐回原處。</br> “閉上眼睛，乖……”印蘭淇俯身上前，吹吐一口麋香。</br> 聞著香氣，聽著耳邊細語，山羊胡供奉身體后仰，雙臂撐在軟毯上，只覺得神魂輕松，舒服的開始迷糊，不知不覺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再也睜不開。</br> 一身修為都好像被禁，軟綿綿用不出來。</br> 在山羊胡供奉半瞇著眼睛，都坐不穩要躺倒時，印蘭淇笑的很甜，很膩，這這甜膩笑容下，她眉心出現一道裂縫，似如二郎真君閉眸。</br> 接著，這道裂縫越來越長，從眉心順延至鼻梁，然后下巴，皮肉外卷，如一道筆直血色絲線將人臉完整分割。</br> 黃金比例中線，不多一分，不少一分。</br> 印蘭淇十指探入自己面中血色細長縫隙，然后向兩邊緩緩撕扯，如褪衣般將之褪撕。</br> 嘩……</br> 燭燈驟滅，一股狂風吹入，將玉珠簾幕吹的亂響。</br> 十七層陷入黑暗，只剩稀疏月光，勉強可看到‘三個’挨著很近的人影。</br> 嘶拉，嘶拉。</br> 黑暗中，只剩很特別的輕微聲響，好像與皮肉粘粘一起的塑料袋，在被緩緩撕下。</br> ……</br> 看完衙門的無皮尸體后，石焱與萱兒加快腳步朝鳳棲樓行去，期間看到有賣馬的，買了兩匹馬加快速度奔行。</br> “吁……”</br> “萱兒？你有沒有發現不對？”馬匹奔行中，石焱猛地停馬，神情凝重。</br> “公子，越走越人煙稀少了，剛剛街上還不少人，到了這條副街后一個人影都看不見。”萱兒跟著停馬，因停馬太快，馬前蹄揚起數息，才泄力落地。</br> 周圍，街上一片繁榮景象，路邊每隔兩米有一攤販，小吃、皮布、刀劍兵器，可以說賣的種類應有盡有。</br> 青樓配套的商鋪，門口紅燈籠高懸，里面燈燭盞盞。</br> 繁華之下，卻是一個人影都沒有。</br> 側轉馬頭，石焱向來時方向望去，一片黑霧，與夜色融為一體，什么都看不清。</br> “鬼物在拖延，剛剛誕生不久哪怕偷食了半個月，也絕非我們對手，一定有什么大補的東西在等著它。”石焱厲喝道：“加快速度，鳳棲樓，現在一切都指向鳳棲樓，鬼物必然在那兒，不能給它成長時間。”</br> “萱兒明白。”萱兒肅然。</br> 二人策馬狂奔，從小道抄近路，拐過一個彎后，前方竟出現一道溝渠，溝渠十米多寬，離得太遠看不出深淺。</br> “公子？”</br> “躍過去。”石焱加快了身下馬匹速度，心中明白難度，若是青鬃馬在，這十米溝渠很輕松，即便是普通馬全力加速下也差不多，萱兒那匹沒什么問題，他這匹是老馬。</br> 二人加快速度，在溝渠邊緣一躍而出。</br> 躍出的同時，石焱朝下瞧視一眼，一片黑霧，看不清深淺，碎石滴落久久聽不到底。</br> “幻覺。”石焱心中猜測，但不敢硬賭。</br> 馬過六米，開始下墜。</br> 石焱一腳踩在馬頭，將馬頭踩碎的同時，整個人借力飛射出，腳掌在空中踏動，罡氣爆涌下輕松躍過最后四米。</br> 翻過溝壑后，石焱也沒急著落地，小心謹慎多躍了數米才落地。</br> 這一落地，腳掌竟有一半踩空，前腳掌踩踏實地，后腳跟凌空。</br> “好一個障眼法。”</br> 石焱身體只是一顫，便站穩，向前邁行幾步，轉身瞧去。</br> “公子……”</br> 溝壑區域，萱兒一聲驚慌呼喊，連人帶馬匹跌入溝壑，溝壑下方黑霧大片，一人一馬消失不見。</br> 石焱能清晰看到，臨墜入黑霧前，萱兒臉色驚慌無助，對石焱失望、死寂的神情。</br> 對此，石焱冷笑一聲，他腹部的菩提子種可防負面精神強控，萱兒也有靈力護體，體內滿是靈血，鬼物侵入不得，于是便弄出個幻境阻礙么？</br> 這溝壑應是真的，但不是鬼物弄出的，它沒裂開大地的實力，可能是地震裂出的舊縫，官府還沒來得及處理。</br> 也可能只是普通小坑，他們入幻太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