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他們能不能抓住紀煬這條大魚,這邊三名護法死亡的消息定已傳回滕瀚義那邊,紀煬定或許也知曉了,就看他是否警惕逃走,誰慢誰快了。</br> “對了,之前陪韓斐然喝酒的那名紅倌呢?”石焱突然想到一事,若是沒有這名小角色,甄延可無法把他吸引來。</br> “紅倌?是小魚兒?”焦蘭馨回想后,連忙吩咐道:“來人,將小魚兒帶過來。”</br> “不必了,我自己過去。”石焱擺手,怕下人抓不到人,帶萱兒朝后廊走去。</br> 后邊,是一排排房間,客人尋歡作樂便是在這里面,每一名紅倌,不論級別都有一間屬于自己的房間。</br> 那名叫小魚兒的房間,便是在東邊第四間。</br> “小魚兒?”焦蘭馨門前呼喚,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br> “小魚兒在里面嗎?”焦蘭馨轉身詢問下人。</br> “在,大概一個時辰前小人親眼看到小魚兒進去的,之后再沒出來過,小人可人頭作保。”下人顫顫巍巍回答。</br> 焦蘭馨心中有數,命令道:“將門撞開。”</br> 下人上前,將門撞開,露出里面場景。</br> 一根細繩懸掛高梁,地上一個踢倒的凳子,一具尸體背對門口,僵硬筆直掛在橫梁,看樣子已經死去多時。</br> “自殺了。”石焱皺眉,來遲一步,其實也無妨了,誰請來的森羅獄殺手,一目了然。</br> 兩名天罡境殺手,數名地罡境巔峰,甄延為除掉他,也真是舍得花錢。</br> 他蠻理解甄延心情,紅坊街的收入太誘人了,光看鳳棲樓這一酒香澗,簡直是吸金窟,窺一斑而知全豹。</br> 相比紅坊街的收入,請森羅獄這幾名殺手的錢便不算錢了。</br> 嘭!嘭……</br> 窗外,一朵煙花炸開,在夜幕下熠熠生輝,第一朵煙花后,煙花此起彼伏,在夜幕下爭相斗艷,欲與星辰比璀璨。</br> “走吧,月心節開始了。”石焱將看呆的萱兒拉回神,下樓離開。</br> 石焱走后,幾名下人在焦蘭馨的命令下,準備將尸體抱下。</br> 這幾名下人還沒抱下尸體,剛轉到尸體正面,一個個尖叫坐地,嚇的渾身打著擺子。</br> “尸體怎么了?”焦蘭馨進入屋子,繞到尸體前方,靠近看下,頓時捂鼻蹙額。</br> 小魚人說不上絕色,但在紅坊街也是中上之姿,生的可人,受諸多才子、武人追捧。</br> 可現在瞧去,哪還有以前絲毫模樣。</br> 面部浮腫,身體發臭,上面尸斑片片,內部已經腐爛,只剩下一層皮維持,脖頸與麻繩挨勒的區域,徹底腐爛,能看到腐肉上攢動的蛆蟲。</br> 臉色發青,一雙眼眸空空如也,空洞盯著焦蘭馨,有兩條蛆蟲半耷拉著。</br> 焦蘭馨見過不少大場面,自然不會像下人那般懼怕,她尋思一二后,心臟糾起,怪哉,怪哉。</br> 小魚人剛死無疑,為什么會腐爛如已經死了數十天般?</br> “取香粉遮空,用不透風的簾布將小魚兒尸體裹上,選個好地方葬了吧,事關我鳳棲樓生意,千萬別讓客人們發覺。”焦蘭馨吩咐完畢,扔下一兩銀子,向其他副樓主住處行去,有很多事要商量,今天發生的事太多,她有預感,明涼府要大亂。</br> “是。”下人們雖然害怕,但不敢不聽從。</br> 焦蘭馨離開,這片區域除了下人外,再無他人。</br> 期間又來了數名下人,與之前幾名下人合力將尸體從上吊繩抱下,地面鋪了一層密封簾布,等帶下樓扔上馬車就算完事。</br> 街上有專門處理尸體的人,幾枚銅板就能幫忙拉到亂葬崗去。</br> 這事,其實他們沒少干,只是第一次扔這么怪的尸體,有一些公子哥雅興大,吞了丹藥將紅倌玩壞、玩死的不少,雖然事后會賠錢,但人死無法復生。</br> 這些尸體,一般會用賠償的錢尋個好墳地,葬掉。</br> 也有一些沒人緣的,沒姐妹幫襯,死了后被他們把尸體交給拉尸人,賠償下葬的錢都被他們吞下分贓。</br> 尸體被裹好,屋內也被香粉遮蓋,不是特意嗅的話,很難聞到臭味。</br> “兄弟們,老規矩?”一尖嘴猴腮者蹲在尸體旁四下環顧,攤開手掌,將掌心的白銀顛起。</br> “成!”眾人對視,目中貪婪不再掩飾,重重點頭。</br> 哐當!</br> 突然,兩扇屋門猛地關閉,似有一陣狂風吹過,蠟燭全滅,里面陷入黑暗,嘩啦啦作響,好似還夾雜著慘叫聲,只是在漫天煙花爆竹聲下,什么都聽不到。</br> 之后就是一片死寂,死寂了大概數十息,里面再度亮起。</br> 透過木門上半截窗紙可以看到,屋內中心區域亮起一根白燭,火燭一閃一閃,映照的整個屋子時亮時暗。</br> 屋內,有沙沙聲音傳出,細聽下像是講話聲,很嘶啞,很嘶啞……</br> 窗紙上,有黑影出現,在做各種動作,黑影的怪異動作配合上沙沙聲響,好像一出大戲。</br> 皮影戲!</br> ……</br> 月禪橋也名月心橋。</br> 位于淮河上空,橫跨淮河兩岸,一邊是紅坊前街,一邊是紅坊后街,橋為石拱形,下石制,上木制,木石結合,古風古色。</br> 此橋初建命名月禪,每年過月心節的人都來這許愿,從地上看去,半空中的月心橋正好穿過天際圓月。</br> 兩兩因素結合,便改名成月心。</br> 月心橋上人滿為患,不少公子哥帶著仆人蠻橫沖行,行人紛紛避讓。</br> 石焱與萱兒跟在一名蠻橫公子身后,撿了個空隙,擠到了月心橋中心。</br> 站于木欄旁,下方淮河兩岸,紅坊街道一覽無余,可謂熱鬧至極,淮河上滿是坊船,坊船上也人頭攢動。</br> 很多都是各大青樓楚館的活動,雕刻,皮影,獸斗……</br> 藝妓圍著面紗伴曲而舞,撩人心魄。</br> 十里燈船,百里煙火,美不勝收。</br> “要是每天都這么熱鬧就好了,公子你說呢?”萱兒抱劍感慨,笑嘻嘻仰頭望向石焱。</br> 仰頭下,她正好看到石焱背后夜空炸開的煙花,美眸熠熠生輝。</br> “繁華下都是尸骨,別的不談,就說這淮河下,將水抽干白骨累累都能堆積數丈高。”石焱盯著河面,講出了實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