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不久,牧可就自動自發向組織靠攏,迅速隨軍了。
原本隨軍這種事,是多少軍嫂夢寐以求的,畢竟兩地分居于夫妻而言并不利于社會合諧發展。可牧可才不承認她越來越依賴某人了呢,反而在賀泓勛幫她搬家時嘮叨:“房間那么小,我這么多東西往哪兒放啊?”
賀泓勛性格粗獷豪放,向來不避諱不掩飾對牧可的喜愛。尤其在提出讓牧可隨軍的請求獲批后,他笑得愈發慈祥。面對小妻子此時的怨言,他以慣常樂觀的態度回應:“話趕到這,老婆我就多跟你說幾句啊。”
又來了,聊天聊出開會的腔調。
牧可湊過去,端正態度洗耳恭聽。
賀泓勛像政委上政治課一樣侃侃而談:“除了你宿舍這些要帶走的東西,你還需要什么等會拉個清單我陪你去買,部隊買東西也不方便,索性一次性采購齊全了。不過你也不要買那些大件的,我是屬于打起背包就走的人,你要買的話最好選濃縮型的。”
牧可皺眉:“濃縮型?”
賀泓勛耐心地解釋:“是這樣,從我當兵開始,輾轉過幾個團,起初走一處就扔一處東西,后來我干脆不置辦了,調令一下,打個背包帶點隨身的東西就出發,又省錢又方便。”掐掐牧可的臉蛋,他滿心歡喜地說:“現在你都跟我混了,當然最好不要置辦太多東西,萬一哪兒天我又調走,沒人替你扛啊。”
本以為嫁人了可以“脫貧致富奔小康”呢,結果某人答應的嫁妝和聘禮只有一本存折不說,現在把她這個大活人搬去部隊時,居然又要貫徹“便于攜帶的濃縮型行李的指導思想”。對于以后的軍旅生活,牧可都不敢憧憬了。
見小妻子有萎靡的跡象,賀泓勛安慰道:“不過目前我還沒有離開五三二團的跡象,所以如果你要多帶些東西,我是沒意見的。”從錢包里拿出準備好的銀行卡遞過去:“要買什么就從這里刷,花完了事,總量控制就這么多。”
牧可算是明白了:除了把軍餉銀子當貢品上絞給她,這輩子都別指望賀泓勛送份禮物了。如同他帶兵外訓回來從來只會問:“老婆,錢夠花嗎?”而不懂得說句情話:“老婆,想我了嗎?”所以說術業有專攻,談情說愛這種透著藝術氣息的技術活,賀泓勛確實不擅長。
以前,被列為“婚姻困難戶”的賀泓勛都是在食堂吃飯,從來不開火。現在結婚了,牧可覺得兩口子還成天在機關食堂混飯吃是件可恥的事,所以,她開始自己做飯。
這天清晨,賀泓勛醒來發現小妻子不在被窩里,凝神聽了聽外面的動靜,他笑著起床。洗漱完畢,賀泓勛一面拿個剃須刀鋤草一樣地刮著胡子,一面來到廚房看牧可在灶臺前忙和。
看到他,牧可撒著嬌撲過去:“我蒸了包子,等會你幫我帶幾個給大帥啊。”
倒是時刻不忘她的小盟友。停下手上的動作,賀泓勛圈著她腰,笑言:“算了吧媳婦兒,你蒸的包子恐怕只有我才敢吃,估計連狗都不會吃。”
本來賀泓勛這樣打擊她的生活熱情,牧可是該行使妻子的特權修理他的。結果聽到賀泓勛把自己和狗相比,牧可頓時笑倒在他懷里。
經她笑聲提醒,賀泓勛才意識到口誤了。為了懲罰妻子對他的嘲笑,他破例讓牧可出了次“早操”。至于此早操與戰士們每日進行的彼早操有何區別,牧可絕對不告訴別人。
考慮到自己技術不過硬,牧可趁周末跑去食堂向老楊班長學藝。幾番努力下來,自認為可以出師的她自信滿滿地給賀泓勛做了頓豐盛的晚餐。
一切準備就緒,牧可趴在陽臺上,遠遠地看著落日的余暉下,賀泓勛挺拔的身影由遠到近,由模糊到清晰,心尖有股暖融融的感覺涌上來。
聽見賀泓勛上樓的腳步聲,牧可躲到門后。在他進門時,她孩子氣地跳出來,摟著他的脖子撒嬌:“你回來啦。”
“果然是我親媳婦兒,都會背后搞偷襲了呢。”賀泓勛摘掉軍帽給牧可來了個反包圍,收攏手臂把她穩妥地抱起來:“媳婦兒你說,是先上床還是先吃飯?決定權在你手上。”
這個粗野的男人,竟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牧可使勁捶他:“壞蛋,放我下來!我飯早就做好了,你要不要吃啊?”
賀泓勛直接把她抱到餐廳,“怎么不吃?吃飽了搞夜間訓練才有力氣。”
何為“夜間訓練”?常常被訓到脫力的牧可瞬間臉紅,她掐住賀泓勛的脖子,搖晃:“壞蛋,色狼!”
賀泓勛不以為意地笑起來,輕責:“又亂給我扣帽子。”
隨后在餐桌上,在牧可的關注下,賀泓勛把每道菜嘗過來,誠懇地夸獎:“進步確實很大,繼續發揚。”末了還點評了下牧可最為擅長的酸辣土豆絲:“味道不錯,就是刀工差了點,等會兒老公給你演示一下。”
演不演示的不是重點,在牧可的不斷努力下,廚藝突飛猛進才是關鍵。
所以說賀泓勛絕對是把戰略戰術研究透了,三言兩語就把牧可訓練成大廚了。
婚姻幸福美滿,事業上賀泓勛也一直沒有怠慢,始終在求進步。升任團長后,更是把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放在了工作上,往往是累得回家倒頭就睡,漸漸地都顧不上牧可了。
牧可一面心疼他,一面又控制不住地有些失落,盡管習慣了他的呼嚕聲,也會在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借著月光流連賀泓勛棱角分明的五官,回想他曾把自己當孩子一樣地寵,結合現在對她的忽視,她不禁開始擔心,平淡的生活會磨滅了他們對彼此的激情。
第二天下班后,糾結的牧可沒有回部隊的家,而是跑去師部找赫義城蹭飯。
從前,牧可屬于“自行火炮”,什么事都靠自己運動。自從嫁人后,她就成了“牽引式火炮”,凡事都跟著賀泓勛的步伐。現下下班了居然不回家,赫義城誤以為賀泓勛欺負她了,一個電話打過去,把團長同志訓了足足半個小時。
賀泓勛有點莫名其妙,不過還是趕緊開車把小妻子接回來,經過追問,牧可可憐巴巴地說:“你心里根本沒有我。”
賀泓勛教育她:“媳婦兒啊,你不好好過日子整天胡思亂想什么呢?我都恨不得把你當小祖宗供起來了,還說我心里沒你啊?”
原本希望他多在乎自己,結果還被取笑,牧可有點小委屈。
賀泓勛向來疼她,當然不舍得她難過。他把人抱坐在腿上,耐心地給她講道理:“不過你有這樣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在生活中女人總是希望得到寵愛,所以一旦缺失這份愛,就會感到失落。要填補這種失落感,就要擺正心態。寶貝兒你想啊,如果我一天到晚在家陪著你,我還怎么工作,怎么進步?我要是都不進步了,赫義城還不見天收拾我啊?”
牧可窩在他懷里,提醒:“還得往死里收拾呢。”
知道她聽進去了,賀泓勛再接再勵:“這段時間光顧著工作確實疏忽你了,不過不瞞你說,我可是把你當職業來熱愛的,絕對沒有不在乎。”
牧可被逗笑了,“好吧,暫時原諒你了,不過只是暫時,以觀后效。”
賀泓勛親了她臉蛋一口:“不用以觀后效,現在就看效果。我熱情而隆重地邀請你散步,到我的地盤上去巡視一圈!”
居然有請別人散步的!不過看在他那么誠心的份兒上,牧可欣然前往。
在營區里轉了轉,賀泓勛領著牧可坐在訓練場的草地上休息。指著遠處政委家的小千金和旁邊哄她玩的新入伍的戰士,他半感慨半調侃:“我當兵那會兒,你應該就像豆豆那么大,含個棒棒糖在混幼兒園,誰能想到若干年后居然嫁給我了呢。”
“好意思說。”牧可掐他一下:“老牛吃嫩草,你光榮唄。”
賀泓勛就笑:“娶個年輕自己十歲的老婆是我賀泓勛的本事,怎么不光榮?”
行吧,就讓他光榮吧,反正牧可從來不覺得和年長了十歲的他在一起有不合諧的地方。而且隨著婚姻生活的深入,牧可漸漸明白了,再風起云涌的愛情終究是要歸于平淡的。但淡而親的感情,更易長久。
隨著思想的進步,牧可漸漸學會了遷就賀泓勛。
在一個月黑風高賀泓勛又加班的夜晚,她利用有利地形,向他的辦公室快速機動。
賀泓勛也顧不上她,牧可就趴在辦公桌的角落里,看他拿著軍用地圖,寫寫畫畫。
牧可不禁感慨:“你每天看軍用地圖的時間,比看我臉還要多。”
賀泓勛忙得顧不上她,“別等我了,自己回家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牧可沒理他,繼續自娛自樂。后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直到被賀泓勛拉起來,聽他說“走,回家。”時,她還云里霧里地迷糊著:“幾點了啊?”
賀泓勛抬腕看表:“比掐秒表還準時,正好兩點,你老公我分秒不差呢。”他把牧可拽起來:“分秒不差才能對目標實施精確的打擊哦。”
牧可磨磨蹭蹭地不愿意動,“你最棒可以了吧。”
賀泓勛貼在她耳邊催促:“動作快點,抓緊分秒時間回家睡覺,別等還沒親熱呢,起床號都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