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義城說完就要走,在他轉身的剎那,賀雅言終于開口,她很輕地問:“你真的是認真的?不是為了證明自己的魅力,和副院長較勁?”
赫義城回頭,盯著她的眼睛:“我承認我是被刺激了,否則可能到現在還看不清自己的心,但我發誓絕對不是湊熱鬧瞎攪和,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
忽然不敢迎視他的目光,賀雅言模棱兩可地小聲應了句:“知道了。”然后飛快地低下了頭,白皙的皮膚因羞澀變得很紅潤。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沒談過戀愛的赫義城不確定這是拒絕還是表示他還有希望,思索了下,他試探著說:“要不我晚點給你電話?我們,再談?”等了半天看賀雅言沒開口的意思,他蹙著眉往門口走,手按上門球的時候突然轉過臉來,為表決心居然出人意表地說:“要是你愿意,我倒插門都行。”
什么話?!強悍如賀雅言瞬間破功,也顧不得不好意思,她順手抄起桌上的病例朝赫義城砸過去:“拿丟人不當回事是吧?”
本就美麗的臉龐因泛起紅暈顯得愈發嬌艷,赫義城為賀雅言帶著羞意的笑容而沉醉,任由病例砸在身上,他怔了幾秒后厚著臉皮笑,領悟力頗高地說:“就知道你舍不得讓我丟臉。”話語間,他三兩步走到她面前,把賀雅言從座位上拉起來就往自己懷里按,在她的掙扎中再次吻住了她。
一吻過后,他們緊緊擁抱,賀雅言聽到赫義城以命令的口吻對她宣告:“從現在起我們就在一起了。”
賀雅言默了下,她說:“副院長他……”
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赫義城占有性極強地再次說道:“我說我們在一起了!不許再想什么副院長。”
于是,賀雅言沒能及時告訴他傳說中的副院長其實是,她的表哥。
不久后,當赫義城知道關于副院長的傳言其實是牧可在賀泓勛的蓄意指揮下故意散播出的謠言時,氣得恨不能廢了幕后黑手賀泓勛的“武功”。不過心理上,他還是挺感謝某人“慫恿”牧可為他與賀雅言的愛情推波助瀾了一把。
沒想到小舅舅居然如此色膽包天虜獲了人家的初吻,牧可在賀雅言的“咒罵”聲中感嘆道:“小舅舅真是太爺們了!”言罷,招來未來小姑子兼小舅媽一頓暴打。
得知兩人有了突破性進展,賀泓勛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他邊揉牧可被賀雅言掐過的臉蛋邊說:“和你那粗魯的舅舅相比,還覺得我不溫柔嗎?”
哪兒跟哪兒啊!居然不是為自己妹妹被“欺負”而生氣,倒和她討論起溫不溫柔的問題來了。牧可閉著眼睛歪倒在沙發上,風中凌亂了。
賀泓勛見狀哈哈笑,湊過去狠親了小姑娘一通,然后摸著牧可的頭發為她順毛:“對付你和雅言這兩只小紙老虎,那些磨磨嘰嘰的招兒都不好使,就得不留余地地直接拿下。”
虧他還好意思炫耀呢。牧可用頭撞賀泓勛胸口:“不許說我是老虎,我脾氣不好,咬你。”
賀泓勛朗聲笑:“正好我屬虎的,咱倆兒天生一對,一公一母。”
牧可真撲上去咬他。
一月底牧可開始休寒假了,她和袁帥一起去機場送蘇甜音。看到走到安檢口的女人折轉回來撲到袁帥懷里大哭。牧可心下感傷,她背過身去,用力揉了揉眼睛。
看著飛機飛入云層,牧可看著袁帥的側臉,她不確定地問:“你拒絕她了?”
雙手撐在欄桿上,袁帥說:“我沒讓她說出口。”
牧可沉默。
“不用自責,我知道你是被迫的。”見她蔫蔫的,袁帥故意敲她腦門,“以后別再亂點鴛鴦譜了,同情心也不許亂用,我真急眼啊。”
牧可小小聲:“我覺得音音挺好的。”
“還行。”袁帥笑了,他說:“要不怎么會成為朋友呢。”
感情的事不能勉強,身為局外人,牧可沒有發言權,所以她說:“不管你了,打光棍的又不是我。”
袁帥笑,像兄長一樣拍了拍她的腦袋:“走吧,送你回家,我好回去復命。”
后來,牧可私下里和賀泓勛念叨,說是覺得袁帥和蘇甜音挺合適的,為什么袁帥就不樂意時,賀泓勛的目光停留在軍用地圖上,淡淡地回了句:“感情這種事,不是你喜歡我,我就一定要喜歡你的,懂?”
“說得好像自己是戀愛專家似的。”牧可隨口嘟囔。
賀泓勛忙著,沒空理她。她也不搗亂,舒舒服服地靠著他的背繼續看書。
進入假期,牧可有了大把的時間可以支配,賀泓勛再三催促她收拾東西去部隊,可牧可不是和向薇牧宸到處瘋玩,就是跑到牧巖家和小童童打成一片,再不就“綁架”賀雅言去赫義城那搗亂。總之,很有主意的小同志就是不聽他指揮。
總算是領教牧可貪玩的個性了,賀泓勛無奈之下只好親自去她宿舍抓人,結果敲了半天門也沒聽到屋里有什么動靜,坐在車里等了一個多時后意外地看到她裹著厚厚的棉衣從樓道里出來。
居然在家!賀泓勛火大了。他利落地跳下車,邁著大步迎面走過來,把瞇瞪的牧可拎上樓,甩上門的時候問她:“剛才怎么不開門?”
牧可摸著癟癟的肚子,委委屈屈地說:“我剛才睡著了,是你敲門嗎?我以為做夢呢。”
怎么就能睡成這樣?太對得起“覺主”的稱號了。以手指梳著她亂七八糟的頭發,賀泓勛被徹底打敗了:“我不扶墻,只服你啊小鬼。”
鑒于她時不時發作的迷糊個性,賀泓勛強硬地要了她宿舍的鑰匙,說是他外出或是萬一有什么突發狀況時可以直接“破門”而入。
牧可撅著嘴翻箱倒柜地找出把備用鑰匙,在賀泓勛得意地接過時負氣般說道:“明天我就找人把鎖換了。”
結果可想而知,牧可敢說出這樣的話就得做好被賀泓勛收拾的準備。至于收拾的方法,大家就心照不宣了。
二月中旬,迎來了中國的傳統節日——春節。
休假之前,賀泓勛借著去師部開會的機會和赫義城一起去見了牧凱銘。他體諒牧可愛母敬母的心,明白她不能將原諒說出口的原因。所以,他沒辦法強迫她去諒解牧凱銘,但身為晚輩,他覺得有必要告知牧凱銘即將帶牧可回家見他的家人,以及在春節后迎娶她過門的事。
那個牧可避而不見的男人對賀泓勛說:“泓勛,我把可可交給你了,對她好些。”
賀泓勛鄭重地應下:“您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
牧凱銘點頭,軍裝在身的他脊背挺直地站在窗前望向外面,聲音低沉,語氣凝重:“你說得對,我們不能把方向搞錯了,可可她媽媽泉下有知,也不愿意看到我為難女兒。”
“她還小,需要我們的包容和引導。”賀泓勛勸慰道,“等她明白要擁有真正的幸福,要先舍棄再忘記時,事情會有轉機的。”
牧凱銘的眼睛濕了,這個隱忍了半輩子的軍人微微仰頭,沉默良久后對賀泓勛說了兩個字:“謝謝!”
那一天,A城揚揚灑灑地下了好大一場雪。牧凱銘、赫義城、賀泓勛三個男人冒雪去了墓園。
蹲在赫巧梅墓前,牧凱銘以手指輕輕摩挲著照片上妻子美麗的臉,望著她恬靜的笑容,濕咸的淚,一滴滴落在心里,賀泓勛聽見他哽咽著說:“巧梅啊,我帶女婿過來看你。”
猛然想起牧巖講述過的,赫巧梅去世時在抗洪前線拼命的牧凱銘,那個搶先以身體去堵堤口,嘴里喊著“人在堤在”的男人,賀泓勛胸臆間被一股突來的濕意浸透了,他在瞬間感悟了眼前這位老軍人辛酸的一生,明白了他深心處感情的歸屬。
或許,這是屬于男人之間的,默契。無須言明。
牧可并不知道賀泓勛去見牧凱銘的事。大年三十兒那天早上,她和他踏上了回家的路。
至于赫義城,為了照顧那些有家有孩兒的干部能回家過個團圓年,他像往年一樣,堅守在師部陪戰士們過年。
送行時,他別扭地對賀雅言說:“早點回來,留兩天假過來陪陪我。”
見哥哥領著嫂子回避了,賀雅言甩開他的手:“憑什么啊?”
強制性地握住她柔軟的手,他瞪她:“憑我是你未來老公!”
賀雅言掙了下沒掙脫,她偏過頭,忍笑說:“你倒是會給自己封爵定位。”
不想被圍觀,赫義城沒當眾吻別,又囑咐了幾句,他敲敲車窗,很有長輩風范地對忍笑的賀泓勛說:“開車慢點,注意安全。”有一瞬的猶豫,赫義城到底還是說,“替我問候老人家們。”不等賀泓勛說話,臉上迅速飛上紅暈的他已轉身朝自己的越野車而去。
賀泓勛淡笑,對著他的背影揚聲道:“放心,初六就把人給你送回來!”
冷硬的線條柔和下來,赫義城彎唇笑,背對著賀泓勛擺了下手。
一路上牧可都很緊張,等到車子駛入家鄉小城的時候,她不停地問賀雅言自己有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惹得賀家兄妹都笑了。
賀泓勛安慰她說:“爺爺他們都很親切隨和,老早就盼著你過來。別緊張,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