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余實和老會計是星期二來學(xué)校的,加上王小蘭與學(xué)校本身的四個人,剛好一桌。王小蘭做的菜作料放得很重,大家都稱贊說有口勁,吃得過癮。吃飯之前,村長余實先說了一個好消息:盡管經(jīng)濟(jì)困難,村里還是決定將拖欠教師的工資發(fā)一部分。當(dāng)然,他也希望全體老師能在這次掃盲工作中,為界嶺村的領(lǐng)導(dǎo)和群眾增光添彩。大家都為這話鼓掌,余校長的妻子明愛芬,也在里屋鼓了掌。
酒至半酣就開始逗鬧。老會計死死拉著王小蘭的手,非要王小蘭和他干一杯。學(xué)校的人都替她說情,說她真的不會喝酒。老會計不答應(yīng),不能喝的酒,自己可以代她喝,但是每喝一杯她必須親他一下。也不等王小蘭分辯,老會計抓過王小蘭的酒杯,一口喝干,并將老臉往王小蘭嘴上湊。
孫四海的臉色頓時漲得像一大塊豬肝。
鄧有米見勢不妙,起身解手去了。
余校長怕出事,一邊不停地用手扯孫四海的衣角,一邊用眼色示意張英才。張英才本與此事無關(guān),又有萬站長做后臺,村干部們一直對他很客氣。見老會計鬧得有些過分,張英才本來就想出面干涉,加上余校長的暗示,他便挺身而出,插到兩人中間,一手分開王小蘭,一手將酒瓶倒過來,斟滿桌上的空酒杯:“我代小蘭姐和你連干三杯。”也不管老會計同意不同意,一口氣將酒杯喝干了三次。老會計是五十幾歲的人了,見張英才血氣方剛的樣子,只有甘拜下風(fēng)。
孫四海的臉色也開始平和了。
張英才豈肯白喝三杯,拉扯之間老會計叫起了頭暈,說:“我服了你,但酒是不敢喝的,我從桌子底下爬過去行嗎?”
老會計以為,在界嶺的地盤上,自己說出這話就算給了對方老大的面子,沒人敢讓他真的那樣做,沒想到張英才要他當(dāng)場兌現(xiàn)。
村長余實見了道:“行了行了,就這樣,意思到了就行了。”
張英才心里早就對村干部有意見,自己來這兒教書都好長時間了,誰也不來看望。聽到村長余實打官腔,他就來了氣。張英才也不說話,繞到老會計的背后,雙手抵住老會計的屁股直往桌子底下推。對面坐著的孫四海,將自己和凳子一起往后移了移,露出空當(dāng),好讓張英才將會計推過來。
惱羞成怒的老會計,爬起來時手里攥著一只肉骨頭,要砸張英才。
村長余實連忙說:“醉了!醉了!別再喝了,撤席吧,別讓孩子們看笑話!”
送走了村長余實和老會計,張英才看見王小蘭大大方方地進(jìn)了孫四海的屋子。他裝作走動的樣子,來到窗外,聽見里面女人的哭聲嗡嗡的,像是電影鏡頭里兩個人摟在一起時的那種哭聲。
這天夜里,孫四海的笛聲響了很久,搞不清楚是什么時候歇下來的。
第二天早上見面時,孫四海明顯消瘦了許多,眼圈挨著的地方都是坑坑洼洼。
升完國旗,余校長吩咐,三年級和五年級,各抽十個成績靠后的學(xué)生,交給他和鄧有米安排。按學(xué)習(xí)成績排順序,葉碧秋應(yīng)該是前三名。張英才不明白,要成績差的學(xué)生做何用處。問過之后,又得不到回答,因而多了個心眼,將葉碧秋派了去。
隔天,張英才問葉碧秋:“余校長安排的事你都做了么?”
他吸取上次的教訓(xùn),說話時繞了一個彎。
葉碧秋果然很坦白地回答:“余校長安排我替余小毛做作業(yè),我很認(rèn)真地做了,余校長還表揚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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