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馬車,莫言負責駕車,司徒慕和方小蝶裹著毯子縮在馬車里,兩人相互對看,看著看著兩人都忍不住笑起來。</br>
司徒慕笑著問:“你是不是故意掉進湖里的?”</br>
方小蝶道:“難道我瘋了嗎。”</br>
司徒慕撇撇嘴,“誰知道你是不是想讓我英雄救美。”瞥了眼方小蝶,“哦,不,你不是美人。”</br>
方小蝶不甘示弱的道:“英雄也不會穿粉袍子。”</br>
司徒慕氣的想吹胡子,卻發現自己沒胡子,只能瞪瞪眼睛哼哼兩聲,將毯子裹緊了點。這個‘伙計’是越來越蹬鼻子上臉了。</br>
方小蝶對司徒慕道:“對了,你看到剛才那個女人了沒,她懷孕了哎。”</br>
司徒慕道:“你觀察的倒仔細,我倒沒發現。”</br>
方小蝶道:“看那肚子應該有四五個月了,可奇怪的是她卻沒有梳髻。”</br>
已婚女子都會梳髻,一個未婚女子懷了孩子,難怪要跳湖。</br>
方小蝶說:“如果是我,照樣能過得很好。”</br>
司徒慕又瞥了她一眼,“你以為每個女子都像你這樣沒臉沒皮嗎?”</br>
方小蝶氣的就想去撕司徒慕的嘴,可手伸到半路才反應過來,要是這樣收回來實在有些尷尬,她靈機一動,拍了拍司徒慕的肩膀,“有根水草。”</br>
司徒慕也懶得揭破她,不過他相信方小蝶的話,他認識的方小蝶離開任何人都可以很好的活下去,他突然想到兩年后,若是那時不得不離開,她也可以的吧。</br>
回到風水館,兩人先去換了衣裳,莫言破天荒的去買了酒菜回來,正準備吃飯時吳彪也來了,還提了幾匹張牙舞爪的湖蟹來。</br>
剛才沒吃過湖鮮,現在倒算是補上了,方小蝶接過來就去做了,等螃蟹上桌,三人已經喝開了,司徒慕和吳彪喝酒她不習慣,但莫言喝酒她就很稀奇了。</br>
感受到方小蝶驚奇的目光,莫言微笑著說:“偶爾小酌怡情也不錯。”</br>
方小蝶正要退下去,吳彪道:“方姑娘,一起吃吧。”</br>
方小蝶名義下是下人,又是女子,平時和司徒慕一起吃慣了,但有客在的時候她還是知道禮儀的,就笑著說:“不用了,你們慢慢吃。”</br>
吳彪道:“沒事,反正沒有外人。”</br>
方小蝶心道你不就是外人。</br>
司徒慕也道:“嗯,坐下一起吃吧。”</br>
方小蝶這才拿了碗筷坐了下來,吳彪立刻樂呵呵的拿了匹湖蟹放到她碗里,“這個季節蟹是最肥美的。”</br>
方小蝶不愛吃蟹,但也不好拂了吳彪的意,就默默開吃起來。</br>
三個男人幾杯黃湯下肚,莫言就稱醉先撤了,方小蝶正準備跟著撤下,就聽到吳彪說:“司徒兄,要不是親眼所見,我真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真的有妖怪。”</br>
司徒慕道:“這世上有很多我們未見過聽過的東西,但并不代表他們不存在。”</br>
吳彪道:“是是是,現在想想,以前經手的一些案子,或許都和鬼神有關。”</br>
司徒慕看了吳彪一眼,卻不贊同他的話,自己沒能力查出真相就推到鬼神頭上。</br>
吳彪說:“就比如周家啊,好端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女就這么懷上了孩子,周家怎么問都打探不出孩子生父是誰,大閨女也說不出,最后更被逼的掉了湖,還好命大,不然就一尸兩命了。”</br>
方小蝶頓時愣住了,沒想到她真的猜對了。</br>
吳彪繼續探頭他腦的問:“兄弟,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妖怪作祟?”</br>
司徒慕沒說話,只是看著方小蝶。</br>
吳彪道:“對了,今兒個莫愁湖還有一個姑娘跳湖,也不知道是因為些什么事,好好的性命都不要了。”</br>
方小蝶差點噴飯,司徒慕實在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br>
吳彪道:“兄弟笑什么?”</br>
司徒慕忙擺手,臉上卻止不住的笑意,“沒什么,只是覺得這世上的事無奇不有。”</br>
吳彪道:“兄弟也是這樣認為吧,周家那個女兒,雖然是小門小戶家出生,但生了一副好容貌,自幼看的緊,沒想到竟會出這樣的事。”</br>
司徒慕道:“怎么,你認識那戶人家?”</br>
吳彪道:“周家的小兒子在我手底下當差呢,生了三個兒子才得了這么個閨女,真是造化弄人。”</br>
兩人又閑話幾句,方小蝶沒再聽下去,起身先離開。</br>
方小蝶離開后,吳彪小聲問:“兄弟,方姑娘可許配人家了?”</br>
司徒慕道:“沒有。”</br>
吳彪一聽立刻喜形于色,司徒慕瞧他神情,放下酒杯,“怎么,吳捕頭看上我這妹子了?”</br>
吳彪嘿嘿一笑,“不瞞兄弟,吳某不喜那些深閨女子,倒覺得方姑娘這脾性很投緣。”</br>
司徒慕淡淡的道:“小蝶我還想留兩年。”</br>
吳彪并不知道司徒慕和方小蝶的關系,以為兩人沾著親,就道:“那自然可以,只是要不先訂個親?”</br>
司徒慕干笑兩聲,“這事不急,總要先詢問了小蝶意見才好。”</br>
吳彪忙說:“那是自然那是自然。”</br>
司徒慕是看不上吳彪的,吳彪已經二十七八了,而小蝶最多不過十七八歲,而且吳彪一看就是一介蠻夫,嫁給他實在委屈了小蝶。反正還有兩年呢,再物色物色好了。</br>
吳彪離開后,司徒慕主動幫忙收拾桌子,司徒慕本來想跟她提一提,想了想還是算了,他都看不上更何況是小蝶。</br>
司徒慕傷勢未愈,雖然沒有大礙,但先前救方小蝶后胸口一直隱隱有些作痛,連著接了兩樁生意也有些累了,他對方小蝶說:“休息兩日再做生意吧。”</br>
方小蝶不可思議的看著司徒慕,司徒慕瞪眼道:“你這什么表情,快去關門。”</br>
方小蝶這才相信自己沒聽錯,忙去關上大門,等回來時司徒慕已經不見了。</br>
司徒家的人都懂藥理,開蒙時學醫和學術施同時進行,司徒慕來到仁和堂,直接開了個方子抓藥,又多抓了幾種藥,準備回去煉幾瓶補藥丸給王大力他們送過去,他這人,最不愿欠別人人情。</br>
抓藥時就聽到在藥房坐診的老醫師撫須看著手中的一張藥單,“真是奇了怪了,這樣重的分量,就是一頭牛也給打下來了,怎的那孩子還在呢。”</br>
司徒慕湊上前看了眼那藥房,是墮胎藥,藥性極重,老醫師倒沒胡說。</br>
司徒慕問:“誰家的孩子不想要了?”</br>
老醫師抬起頭,看到是司徒慕,這些年打打殺殺難免受傷,加之司徒慕醫術精湛,老醫師和司徒慕也算是忘年之交,但還是沒有說出病患的姓名,只是將方子遞給司徒慕,“你幫忙看看,難道是老朽這方子有問題?”</br>
司徒慕又掃了一遍,“方子沒問題,人有問題,或許是她根本沒有喝。”</br>
老醫師道:“不可能,每次都是她的母親親自看著她喝下去的,從抓藥到煎藥都是她母親親自包辦。”</br>
司徒慕聽老醫師這么說也覺得奇怪,“方子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那姑娘。”</br>
老醫師嘆了口氣,“那姑娘老朽見過兩次,規規矩矩文文靜靜的,真是讓人始料不及,這事傳出去,這輩子就算完了。”</br>
司徒慕心中一動,“難道是周家的女兒?”</br>
老醫師也有些驚訝,“你也知道?”</br>
司徒慕淡淡一笑,“只是偶爾聽說過。”</br>
老醫師沒有否認,只是嘆了口氣,“真是作孽啊。”</br>
這世上有太多無可奈何之事,司徒慕管不了,也管不過來。</br>
難得休息,方小蝶在家大掃除,正將被子拆下來扔進盆里,司徒慕提著幾包藥回來了,方小蝶立刻接了過來,麻利的將藥熬上。</br>
司徒慕端了個靠椅出來,將靠椅放在大棗樹下,又隨手撿了幾個棗子,洗也不洗就吃了起來。</br>
方小蝶一聽直接奪了他手里的棗子,沒好氣的說:“病從口入,知不知道。”</br>
方小蝶又打了幾個棗子一并洗了再遞給司徒慕,自己則去洗杯子了,司徒慕吃著棗子,看著方小蝶忙忙碌碌的樣子,心里卻是滿滿的,這就是家了吧。他祖父死后,他就沒有家了。</br>
吃完棗子,聞著藥香,司徒慕昏昏沉沉的睡去,這一覺竟睡到了日落時分。</br>
他做了個夢,夢里有一個紅衣小姑娘趾高氣昂的說:“司徒慕,你永遠都是我的手下敗將。”</br>
司徒慕剛要說話,小姑娘就一鞭子抽了過來。</br>
這鞭子直接將他抽醒了過來。</br>
醒來時身上蓋著薄毯,深秋的天氣,這時已經有些涼了,方小蝶剛將米下鍋,轉身就對上司徒慕的眼光。</br>
方小蝶微微一愣,等回過神立刻去倒了藥端到司徒慕面前。“喝吧。”</br>
司徒慕自幼就怕喝藥,可做這行,偏偏經常要喝藥,他閉著眼睛就將一碗藥一干而盡,碗剛離口,嘴里就被塞進一顆蜜餞。</br>
方小蝶接過碗,“先回去歇著吧,半個時辰后就能吃飯了。”</br>
司徒慕想起那個紅衣姑娘,又看了看方小蝶,覺得方小蝶雖然偶爾毒舌,但真的要比那婆娘溫柔許多。</br>
司徒慕將靠椅搬回房中,正準備去莫言房里嘮嘮嗑,前門突然被敲得砰砰響。</br>
司徒慕正要去開門,方小蝶已經從灶房走了出來,“我去看看。”方小蝶道。</br>
方小蝶打開門,就看到門外停著一輛簡易的青油小車,一對年輕伉儷一臉焦急的站在她面前,方小蝶認得其中的女子,今天和那個落水女子在一起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