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慕見莫言突然變得這么嚴肅，問道：“什么事？”</br>
莫言道：“今夜我替你叔叔算了命格。”</br>
司徒慕道：“他的命格怎么說？”</br>
莫言道：“這是我最奇怪的地方，我曾經為你叔叔算過一卦，與現在所算的不一樣。”</br>
司徒慕一怔，“你說什么？”</br>
莫言道：“你叔叔當年的命格雖然也有諸多不順與障礙，但卻是善終。”</br>
司徒慕沉聲道：“那現在呢。”</br>
莫言道：“只有前半生，后半生是一片空白。”</br>
司徒慕怔住，“一個人怎么只有半生的命格？”</br>
莫言道：“不錯，雖然我算不出你的命格，那是因為你祖父用秘術將其封印了，一個人不可能只有半生命格。”</br>
司徒慕已經聽出莫言話中之音，他的手抖了抖，差點連酒壇都拿不穩。</br>
司徒慕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或許他的命格也是被秘術掩住了。”</br>
莫言道：“沒有任何一種秘術可以只掩蓋半生命格。”</br>
司徒慕悶頭灌起酒來，莫言一把拿下他的酒壇，“好了，多喝傷身。”</br>
司徒慕的心在抖，連帶著他整個人都跟著抖了起來，莫言的話明明白白，跟著莫言廝混這么久，他很清楚莫言話里的意思，為什么只有半生命格，因為司徒仁信前半生是人，而這后半生，已經成了六道輪回之外的東西。</br>
司徒慕想起那可怕的心魔，難怪他從未聽說過人的心魔可以具體成型的事。</br>
司徒慕不知道該怎么將這件事告訴楚瀟然和司徒瑤，尤其是楚瀟然，若是知道了，還能硬撐下去嗎，司徒慕不敢想象，那會家破人亡吧。</br>
莫言似看透司徒慕的心思，淡淡道：“他們總會知道。”</br>
司徒慕只覺很累，道：“能拖一時是一時吧。”</br>
司徒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離開的，只覺得腳步甚是沉重。</br>
終于來到自己所住之處，遠遠就看到窩在門外的方小蝶，司徒慕忙快步走過去。</br>
方小蝶披著厚厚的披風，懷中捂著一個食盒，見到司徒慕，立刻露出燦若星辰的笑容。</br>
“回來啦！”方小蝶說。</br>
司徒慕摸摸方小蝶的臉龐，冰涼涼的，他忙接過她懷里的食盒將方小蝶拉進房間。</br>
“傻啊，不知道自己進去等。”司徒慕將方小蝶的手揣在自己懷里。</br>
方小蝶笑的賊兮兮，“其實我是故意的。”</br>
司徒慕道：“故意什么？”</br>
“既然心疼，以后就別讓我等你了。”方小蝶笑瞇瞇的。</br>
司徒慕感覺懷里的小手慢慢有了些熱氣，“我去了莫言那。”</br>
方小蝶抽回手，揭開食盒，木制的食盒里是一層陶瓷，陶瓷里裝著一個小鍋，小鍋外面用熱水保溫著。</br>
當方小蝶將那鍋還冒著熱氣的餃子端出來時，司徒慕的心瞬間被填滿了。</br>
“嘴饞了吧，來，吃點，過年估計是吃不上了。”方小蝶道。</br>
司徒慕二話不說拿起勺子就開吃，熟悉的味道一入口，滿心滿身都是滿足的。</br>
方小蝶笑說：“怎的好像沒吃晚飯一樣。”</br>
司徒慕道：“早知道晚飯的確不該吃。”</br>
方小蝶問：“你看你這一身酒氣的，和莫言喝了多少酒。”</br>
司徒慕道：“今兒個莫言跟我說了一件事。”</br>
“什么事？”方小蝶看他臉色都變了。</br>
司徒慕本想將司徒仁信的事告訴了方小蝶，但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他道：“他跟我說他已經用元神祭了天書。”</br>
方小蝶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司徒慕就解釋給她聽，方小蝶聽完完全愣住了，但她很明白莫言為何要這么做。</br>
方小蝶道：“若是我們是他，也會這樣做的，生死有命，但卻不能受人所制的活著。”</br>
司徒慕知道方小蝶的性子，最是決絕，但這話的確的不錯。</br>
方小蝶握住司徒慕的手，“事已至此，多想也無用，對了，我們要去哪尋找那黃泉碧落海？”</br>
司徒慕搖搖頭，“還沒有頭緒，等會我將應龍放出來問問，看看他知不知道。”</br>
方小蝶道：“不錯，他應該會知道的。”</br>
司徒慕將最后一個餃子連同湯湯水水全部吞下肚，“若不是我天生麗質，照你這三年這么養，我還不知要胖成什么樣子。”</br>
方小蝶噗哧一笑，“你這皮也忒厚了。”</br>
司徒慕問道：“你覺得那白秋煙如何？”</br>
方小蝶問：“為什么這么問？”</br>
司徒慕道：“你不覺得她來的時機太過巧合了嗎？”</br>
“你懷疑有詐？”方小蝶問。</br>
司徒慕道：“防人之心不可無。”</br>
方小蝶忙道：“那要不要提醒無垢？”</br>
司徒慕道：“若真的有異，反而容易打草驚蛇。”司徒慕拿出傳音符，“夕顏，你可睡了？”</br>
那邊很快回話：“正要睡了，有事？”</br>
“府里今日來了個媚道的女子，與無垢曾有一段情，但我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我不在這幾日，你看住她。”</br>
“好，沒問題。”姜夕顏答應的很痛快。</br>
與姜夕顏說完，司徒慕收起傳音符，對方小蝶道：“時間不早了，接下來又不知要怎樣奔波，快去睡吧。”</br>
方小蝶點點頭，開始收拾碗筷，司徒慕知道她的性子，倒也不阻攔，幫著她將東西全部撿好才離開。</br>
方小蝶離開后，司徒慕將應龍放了出來，這次應龍變成了一個翩翩白衣少年郎的模樣，這是應龍第一次以人形亮相。</br>
司徒慕‘耶’了一聲，道：“原來應龍大人可以化作人形？”</br>
應龍冷哼一聲，“人形如此丑陋，吾不屑化之。”</br>
司徒慕啞然，應龍一臉傲嬌的模樣問道：“你來找我可是問息壤之事？”</br>
司徒慕道：“不錯，應龍大人，你可知道怎么才能去黃泉碧落海？”</br>
應龍正色道：“神域已被割裂成數塊，黃泉碧落現在散于何處根本無人知曉。”</br>
司徒慕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br>
應龍眼珠轉了轉，“倒有一個辦法或可一試。”</br>
司徒慕道：“什么？”</br>
應龍道：“你那朋友不是木神句芒的后代嘛，他體內有神之血脈，你帶她去神之墓地，讓江疏影催發其一身血氣或可與神域感應。”</br>
司徒慕太陽穴跳了跳，“那莫言會怎樣？”</br>
應龍說的理所當然，“自然是血氣耗盡而亡。”</br>
司徒慕直接道：“這個辦法不可行。”</br>
應龍眼珠又轉了轉，“其實倒還有另外一個辦法。”</br>
司徒慕道：“要是那種要命的辦法就不用說了。”</br>
應龍道：“這法子倒不用賠上性命，就是比較疼。”</br>
司徒慕問：“是什么法子？”</br>
應龍道：“將你女人帶到神之墓地交給那江疏影，讓江疏影去她心頭十滴血，將那十滴血滴在墓地中一個無字碑上，接下來會出現什么就看天意了。”</br>
司徒慕簡直聽不懂應龍說的什么了，他問：“為何要取小蝶的心頭血？”</br>
應龍咳嗽一聲，“你可知道你女人是什么人？”</br>
司徒慕見應龍這賣關子的模樣，心里一咯噔，問道：“難道也跟十二祖巫有關？”</br>
應龍正要開口，忽然隱隱有雷鳴聲傳來，白日里還晴朗多云，司徒慕有點納悶，這冬天怎么還打雷？</br>
再看應龍，卻發現他臉色變得十分陰郁，司徒慕問道：“跟十二祖巫有關？”</br>
應龍仰頭看了看，復又低下頭，道：“天機不可泄露，若是再說下去，這天雷恐會將吾打到魂飛魄散。”</br>
司徒慕一怔，“你說什么？這是天機？”</br>
應龍目光閃爍，“不錯。”</br>
司徒慕道：“小蝶的身世竟然屬于天機？”</br>
應龍不肯再開口，只用手指了指天空，兩人相對而立，許久，那雷鳴聲才散去，應龍明顯松了口氣。</br>
“吾能告訴你的只有這么多了，吾這元神可受不起天譴。”應龍說完就化作一道光主動鉆進瓶中。</br>
司徒慕又默了許久才算回過神，雖然方小蝶很多表現都讓他感覺不簡單，卻沒想到她的身世竟然涉及天機。難怪莫言一直算不出她的命格。</br>
司徒慕又有些奇怪，對于方小蝶，好像共工都沒看出端倪，應龍又是如何知道的？</br>
想起應龍所說的那個方法，司徒慕不愿去用，光聽他那般說就能想象到會有多疼。</br>
他盤腿入定，用自己元神去探共工的元神，發現共工的元神更加弱了。</br>
司徒慕是心疼方小蝶，更何況這是他欠共工的，因是他，但果卻要方小蝶去受，這是他萬萬不愿意的。但司徒慕也知道，共工的元神已經不能再耽擱了。</br>
一夜輾轉未眠，司徒慕起了個大早去找方小蝶，方小蝶一向習慣早起，見司徒慕這么早起有些驚訝，“怎么？有事？”</br>
司徒慕點點頭，深吸口氣，對方小蝶道：“昨夜應龍告訴了我一個辦法。”</br>
方小蝶立刻問：“什么辦法？”</br>
司徒慕道：“要用你的十滴心頭血。”</br>
方小蝶驚愕道：“我的心頭血？”</br>
司徒慕將昨夜應龍所說告訴了方小蝶，但隱去了身世之事，方小蝶聽他說完幾乎毫不遲疑的說：“好啊，那就用我的心頭血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