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呵呵笑了兩聲,轉(zhuǎn)頭朝戊凌看過去,“那……戊凌小兒覺得如何呀?”
戊凌低垂著眉眼,懷里的小東西一早就趴著沒心沒肺地睡著了,沉思片刻,“魔界隨時可以?!?br /> 黎桑當(dāng)真是被氣笑了,又驚又怒,驚得是他想不到戊凌居然會同意,怒的是他剛剛才拒絕了玉帝,這把他們妖界當(dāng)什么了?
“呵,既然魔主這么有自信,我們妖界自然奉陪到底?!?br /> “哈哈哈哈,好好好”,這事兒最高興的莫過于玉帝了,“那這件事就讓我仙界來安排了,大會之期不如定在兩年之后,二位覺得如何呀?不過我先說好了,只是比試,不是打打殺殺,點(diǎn)到為止便好,二位可清楚了?”
待戊凌和黎桑走后,玉帝還獨(dú)自端坐在院子里,將下到一半的棋局繼續(xù)繼續(xù)下完。瓊漿早已喝完,一只仙鶴從天宮的另一邊飛來,嘴里叼著一個翠綠玉壺。仙鶴翩翩地落到戊凌原先坐過的椅子扶手上,將玉壺遞與玉帝后,便落于一旁的枝頭上。
白子落下,勝負(fù)已定。
回到天宮,卻見原本早已離開的戊凌出現(xiàn)在了那里,身邊除了寅卯,還站著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人形的江離。
玉帝反而沒有理會戊凌,而是跟江離打起了招呼。
“這位小友可算是出來了”,玉帝朝江離笑瞇瞇地說道,仿佛一個在和自家孫子說話的慈祥老爺爺。
江離心下一驚,有點(diǎn)驚訝于對面的老頭這么容易就看出他的原形,但是江離便很快地反應(yīng)了過來,稍稍斂下神色,又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站在戊凌身側(cè)。
玉帝沒得到回應(yīng)也不惱,只是對江離調(diào)侃道,“哎呀,剛剛我看見小友如此活潑好動,想必我這天宮可是好奇得很,還正想著要帶小友好好參觀參觀呢,沒想到啊,原來小友的性子是如此沉穩(wěn),看來是我會錯意,自作多情了。”
江離被如此當(dāng)面調(diào)戲,臉色有些微紅,看了看一旁坐著的戊凌,便憤憤地瞪了對面的白胡老頭一眼,看著老頭似笑非笑的眼神,江離抿了抿唇,轉(zhuǎn)開了視線。
一般的妖的原形和人形確實(shí)會有些差異,一般是相貌上或是性格上的。江離現(xiàn)在兩百多歲,還屬于青幼年時期,所以變回原形后,就會露出和年齡相符的性格和貓的特性,相比人形的時候更加活潑好動,好奇心重。只是江離一直覺得自己變回原形之后做的事太蠢了,像什么追著寅卯的鞋跟跑,逮著戊凌的衣角玩,還經(jīng)常在男人腳邊蹭來蹭去。每次想起來都臉頰發(fā)燙,又羞又怒。所以江離一般情況下輕易不會變回原形,免得自己丟人。
戊凌捏了捏一旁江離的手,安撫了一下小貓的情緒。
“這次還要多謝閣下?!?br /> 玉帝一臉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哎,舉手之勞舉手之勞?!?br /> 戊凌點(diǎn)了點(diǎn)頭,“告辭。”
玉帝看著戊凌一行人離開,見江離跟在戊凌身后,即將出殿門時,轉(zhuǎn)頭狠狠地瞪了朝自己瞪了一眼。
“有趣,有趣。”玉帝看著江離如同小狼一般的眼神,一臉興致盎然地喃喃說道。
“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黎?;氐窖绾笤较朐綒?,把自個屋里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
“戊凌這小崽子,他算個什么東西,以為我們妖界,我黎桑是好欺負(fù)的嗎!還有玉帝那個老不死的,一天到晚盡管閑事?!?br /> 原本陰柔的面貌因?yàn)榕鸲鴿u漸變得猙獰扭曲,黎桑對著一屋子的殘骸,喘了幾口死,壓下滿腔的怒意,“既然你們這么急著來送死,我就成全你們!”
兩旁站著的妖奴害怕得瑟瑟發(fā)抖,平時主子散發(fā)出來的威壓就已經(jīng)讓他們恐慌不已,現(xiàn)在還要承受著來自主子的怒火。這些奴妖也只能秉著呼吸,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免得被妖王遷怒小命都不保。
“大哥,您先消消氣。”這時原本就站在一旁的黎卓走上前勸到。
這黎卓是黎桑的同族兄弟,原型自然也是一匹孤原狼。只是和黎桑這個大哥相比,黎卓明顯更符合狼的形象,身材高大壯碩,長相粗獷,蓄著滿臉胡子,一直延伸到鬢角。只是和長相給人的第一印象不同的是,黎卓并不只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dá),只會動手的傻大粗,相反黎卓比黎桑更為心細(xì),善于謀劃。
“大哥,依我看,這未必不是件好事?!?br /> 黎桑聽到這句話一臉的不贊同,“他們?nèi)绱嗣髂繌埬懙靥翎吪c我,根本沒把我放在眼里。那個老不死的不知道我們和魔界的關(guān)系嗎?”黎桑說罷冷笑一聲,眼睛微瞇,散發(fā)出冰冷的寒意,“哼,既然自己趕著趟兒地送上門兒來,那到時便休怪我手下無情。”
“大哥,你何不想想,最近這一百多年間,我們要找的地方統(tǒng)統(tǒng)都找遍了,如果真是在我妖界里,那個東西不可能找不出來?!?br /> 黎桑斂去焦躁的神色,聽著黎卓的話,想到某些可能,頓時急切地對黎卓說到,“你是說,那個東西根本不在我妖界?”
黎卓臉色不變,沉穩(wěn)的語氣莫名讓人覺得可靠,“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若是在我妖界,就算找不到,怎么可能一點(diǎn)風(fēng)聲都沒有。本來那個東西沒人知道最后到底落入誰手,流落到何地,說不定早已不在我妖界?!?br /> “那……你的意思是……”
“大哥,既然那珠子有可能已不再妖界,那么借著這次和魔界的比試,說不定能有些線索?!?br /> 黎桑急忙屏退左右兩邊的奴仆,抓著黎卓的手腕,把他拉到一邊,語氣急切地問道:“這又是怎么個說法,你詳細(xì)道來。”
黎卓瞇了瞇碧綠的眼睛,“五行珠乃是遠(yuǎn)古之物,據(jù)說從盤古開辟天地時遺落下來的。大哥你也知道,五行珠之所以喚作五行珠,是因?yàn)槲逍兄畠?nèi)無一物不與它相吸,可想而知,若是有人得了此等天賜,六界之內(nèi)豈不是沒有他習(xí)不了的功法?而且五行珠海納百物,有此物相輔,修煉事半功倍?!闭f道此處黎卓也禁不住露出向往的神色。
“大哥可否想過,若是五行珠出現(xiàn)在這次的大會上呢?得了五行珠,此人的功力和同等級別的相比想必一定高出不少?!?br /> 黎桑眼里閃過一抹精光,欣喜之情露于言表。不過他很快鎮(zhèn)靜下來,細(xì)細(xì)地想著這件事的可能性。
“這件事不是沒有可能。只是,二弟,若是五行珠不在這些人當(dāng)中呢?”
黎卓聽罷微微一笑,“大哥真是糊涂了,五行珠當(dāng)然也可能不在比試的人當(dāng)中。只是這次比試對于我們并非完全無用,我們何不借此機(jī)會深入到仙界和魔界當(dāng)中?五行珠五百多年前便下落不明,你我二人不過也找了這一百多年,若是能深入仙界魔界探聽一些消息,豈不是更容易找出五行珠。何況五行珠不是凡品,得到此物還能妄想安安靜靜地享受不成?誰在這幾百年間功力突然突飛猛進(jìn),或是行動詭異者,豈不是一探便知?”
“哈哈哈,還是二弟想得周到?!崩枭R粧呦惹暗年庼材樕氲轿逍兄榧磳⒈蛔约旱玫降目赡?,已然一臉興奮?!昂?,好,好!二弟,此事便全權(quán)交于你負(fù)責(zé)。待我們得到那五行珠,這六界中還不是手到擒來?!?br /> “待會將黎耀,黎輝,黎瑾他們給我召到議事廳來,這事得從長計(jì)議。”說著便急急忙忙出去了。
“是”。
待黎桑出去后,黎卓獨(dú)自站在房中央,腳下散落著一堆剛剛被黎桑摔碎的昂貴瓷瓶,或是折斷的楠木桌椅。黎卓靜靜地凝視著上首墻上的孤原狼圖騰,滿臉的輕蔑。
妖界和魔界要舉行比試大會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各界。
要知道從三萬年前那次大戰(zhàn)后妖魔可是徹底進(jìn)入了冷戰(zhàn)關(guān)系,雙方如同仇人一般,一旦撞見就是一陣腥風(fēng)血雨。而更不可思議的事這事既然是仙界他玉帝老人家撮成的,仙佛兩道一直以來都不參與其他各界的紛爭,從來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大家不禁琢磨,難道是又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使得妖魔之間能夠撇去原來的恩怨?
但是大部分都覺得這肯定不是有什么大事,想著肯定玉帝他老人家閑得無聊想找點(diǎn)樂子而已。
聽到這個消息最愁的可就屬閻羅殿的崔判官了。就以妖界和魔界的關(guān)系,給他們弄個比試大會,豈不就是變相地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可以明目張膽置對方于死地的機(jī)會?說是點(diǎn)到即止,到時真打起來誰知道呢?他們都不把這規(guī)則當(dāng)真,何況那群傻大粗,勢必拼個你死我活,到時再說“刀劍無眼,無意為之”,可不就撇得干干凈凈?
恐怕到時一大群冤魂鬼魄都得往這閻羅殿里來。崔判官這幾日可是憂慮萬分,都快愁白了嘴上的兩撇胡子。
“閻君啊,這可如何是好???”崔判官忍不住跑到閻君面前哭訴。
“什么,妖魔要開比試大會?”一個看似大約十六七模樣的面紅齒白的少年猛地從床上騰起,兩眼灼灼地望著崔判官問道。
“可不是嘛,也不知玉帝突然抽了什么風(fēng)?!贝夼泄倏粗约议惥慕辜蹦樱睦锊蛔⌒牢康?,閻君終于長大了,開始知道要管事了,可真謂是因禍得福,讓他不禁暗暗摸了摸淚,喜憂參半。
“快快,我要洗漱更衣。哎,還是算了,我自己來吧?!遍愓檫诹镆幌聫拇采舷聛?,鞋都來不及穿,急急忙忙地將衣服套上,松松地系了個結(jié),抬腳就要往外走。
崔判官覺得事情不對,急忙攔住道:“哎哎……哎,閻君,您這是要去哪?。俊?br /> 閻臻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判官,皺著眉,一臉不解道:“當(dāng)然是去找星官呀,判官可還有事?”
“當(dāng)然……當(dāng)然有事??!”崔判官看著此時披頭散發(fā)、衣冠不整的自家閻君,頓時覺得頭大,“小祖宗啊,現(xiàn)下最重要的是咱們這人手問題啊。登記生死簿的小官不夠,孟婆年紀(jì)大,動作慢,這孟婆湯到時也不夠喝呀?!?br /> 閻臻一臉不以為然道:“這不是還有好久嘛,你現(xiàn)在去招多點(diǎn)魂過來不就行了?”
“還有奈何橋,自上次仙界眾神相助,現(xiàn)在三途河附近還殘留著仙氣,可奈何橋受不住這些,橋體腐蝕嚴(yán)重,恐怕到時奈何橋承受不住,那些生魂都得掉進(jìn)三途河中啊。奈何橋修葺不易,恐怕也來不及呀?!?br /> 閻臻驚道:“判官,如此重要的事你怎得現(xiàn)在才說呀?”
崔判官看著閻臻一副“你怎么如此失職”的神情,差點(diǎn)郁悶到吐血。“小祖宗哪,我可都跟您提了幾次了,哪次您不是忘得一干二凈?還有黃泉路邊的彼岸花都快枯沒了。”
閻臻苦惱地抓了抓頭發(fā),來回地踱著步,“那……這可如何是好呀?”
閻臻突然停住,兩手抓著崔判官的雙手,一臉哀切道:“好判官,你最好了,這你可得幫幫我?!?br /> 崔判官一臉無奈,“閻君,我也想呀,只是這事我也不知從何下手啊。”
閻臻想了想,拍了拍判官的手,對他安撫道:“判官,你先別急,待我去找星官商議商議,星官肯定有辦法,你且等著。”說完不等崔判官說話,便一溜煙地跑了。
崔判官看著早已向星官飛奔而去的自家閻君,一臉恨其不爭,氣得捶胸頓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