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快閃開!”
江離他們今天可能運氣不太好,剛進入邊界沒多久變遇到了獸潮。原本還只是一兩只魔獸,江離他們還能應付,但是慢慢地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的魔獸越來越多,他們不得不先放下任務逃跑。由于獸群太多,眾人逃得略為狼狽,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負傷。
眾人廢了九牛二五之力才從中脫身。但是接下來的三天時間里,他們一共遇到了不下十次的獸潮攻擊。如果說第一次只是巧合,那么十次就肯定有問題了。
剛躲過又一次的獸潮,幾人氣喘吁吁地癱在地上,早就不見了剛開始的從容。許是實力在幾人里偏弱,目前最狼狽的就屬那對雙生魔了,馬尾辮不知何時早已散開了,裙子周身沾滿了紅色的泥印子和少許毛發。
“邪了門兒,這些個畜生還真是趕不盡了,再這樣下去直接回去得了,還摘那什么破草!”阿一一屁股坐在一顆樹根下,看著一旁一副淡定模樣的江離,就氣不打一處來,“從你來到這里就沒順利過,簡直倒霉?!?br /> “阿一!”符易低聲喚了一句,略帶警告的目光讓阿一閉上了嘴。
幾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荀花草,急忙將荀花草摘了收入袋里。任務完成了也不敢大意,連忙打道回府。
只是在回去的途中遇到了比之前規模更大的獸潮,更不好的是,獸潮將他們都沖散了,但是大家也不會蠢到在原地或是跑回去找人,都不約而同地往出口趕去,只能希望其他人都平安出來吧。
江離甩脫一群魔獸后,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了,其他人也不見了。茫然地朝四周看了看,發現這里的霧氣居然是白色的,不像其他地方都是紫色或是紅色的,而且這里的霧好像更為濃郁。周圍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江離找了一個較為干凈的地方,坐下后開始打坐,現在的他急需休息恢復體力。但是耳朵和其他感官卻調動了起來,畢竟在這危機四伏的地方,江離不會蠢到在這修煉。霧氣漸漸地游移著,不一會江離的身影便消失在那濃郁的霧氣之后,周圍的竹林樹木林立,紅色的枝葉和地上大片的花草鋪張開來,形成了一副詭異的畫卷。
待江離收息已經是在半天之后了。
江離看著周圍更加濃厚的霧氣和在霧氣中時隱時現的紅色花草,終于明白了這里奇怪的感覺從何而來了。
這里沒有風。
江離感受不到空氣的流動,但是這里的氣溫卻比之前他在林里其他地方的溫度地上許多,而且看著周圍漸漸變得厚重的霧氣,江離突然有種感覺,這個地方恐怕不會讓他離開這里了。
但是他也絕不會坐以待斃,現在還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江離摸上腰間掛著的長刀,朝四周看了看,最后選擇了一條霧氣稍微偏少的路走去,但是那霧氣仿佛長了眼睛一般,翻滾著跟上江離,不一會兒江離和那條小路便消失在了那氤氳的霧氣中。
符易四人已經在林外的院子里等了一天了,還不見江離出來。
“天啊,你說江離不是遇到什么不測了吧?”雙生魔夕夏小手捂住心口,嘴上說著擔心的話,只是臉上卻帶著些許興奮,并未見多少擔心就是了。
“哼,我早說這小子跟過來就是拖后腿送死,他一來就這么多事,現在也只能怪他自己倒霉唄?!卑⒁灰徽婆脑谑郎?,一臉不爽地說道。
四人里唯一擔心江離的恐怕就只有符易了。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上面那位親自推薦過來的人,江離恐怕跟那位的關系不淺,估計還挺受重視,江離在自己這里出事,自己肯定也是要擔責的。罰重罰輕就看江離在那位心中的地位了,可是符易卻不敢拿這個去賭。
所有人最淡定的就是渠青了,還是一副對什么都淡淡的模樣。看了看符易一臉擔憂的神色,這次他卻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了,江離應該沒事?!?br /> 符易正一臉糾結地咬著手指,被驚了一下,好像沒想到渠青會主動跟他說話,聽著還像是安慰人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啊……啊……什么?”
渠青看著對方一臉呆樣,暗嘆了一口氣,“別等了,江離應該會沒事,現在要緊的是回去通報,就算出事了憑我們幾個也就不出江離,走吧?!闭f完重重地拍了拍符易的后項,留下愣愣的符易往門口走去。
“哈哈,終于可以回去啦!”雙生魔高興地手舞足蹈,蹦蹦跳跳地跟在渠青后面走了。
院子里就剩符易一人呆愣地站著,突然一聲響亮的“啪”在這安靜的環境里顯得尤為突兀。
符易突然朝自己扇了一巴掌,一臉懊惱,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自己就沒想到呢?自己怎么又犯蠢了!
其實符易一直覺得自己能當上這個侍衛隊的隊長大部分原因都是自己運氣好,因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有時腦袋瓜子特遲鈍,有些事會轉不過彎來,他當然不會以為是自己的實力才當上的,這里比他有實力的比比皆是,就像渠青,他當隊長就很合適,有實力,靠譜穩重。所以他一直對自己能當上這個隊長持有懷疑態度。
戊凌看著底下低著頭跪著的兩人,半晌都沒有出聲。一旁的寅卯偷偷看了看戊凌的神色,是在看不出什么情緒,有點拿捏不住戊凌的想法,只好率先打破這有點詭異的氛圍,“咳咳,主上,我去把江離接回來吧?”
戊凌沉默半晌,扶著旁邊的負手站了起來。符易看著一雙慢慢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黑色鑲著暗金繁復花紋的鞋子,呼吸窒了一下,覺著原本已汗濕的后背又涼了幾分。
“你們最后走散的地方在哪里?”
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符易緊張得腦袋又一次卡殼兒了,“啊……”
“回魔主話,我們是在紅林的腹地邊緣遇到了最后一次獸潮,在那里被沖散的,荀華草便是在附近找到的?!币慌怨蛑那嗫捶状舸舻臉幼樱缓脦兔φf道。
“總共遇到幾次獸潮?”
“不下十次,有大有小?!?br /> “下去領罰?!?br /> “是?!鼻鄾]有多做停留,便拉著符易退下了。
出到殿外,“不是,”符易掙開了渠青的手,“你跟著來干嘛呀?”渠青回頭看了符易一眼,一句話沒說就走開了,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拔埂痹诜籽劾锬且黄渤錆M了對他的蔑視和嘲笑,“發什么神經呢?”符易瞪著渠青挺拔的身影,皺著眉,不爽地咕噥道。
殿內,寅卯想戊凌問道,“主上,只剩三天了,這……還來得及嗎?”
戊凌一步一步跺到殿門前,看著天邊印著的一道道深深淺淺的紅霞,沉默了半晌道,“我親自去。”
江離此時看著周圍越來越濃的霧氣,四周的樹木漸漸變得稀少,慢慢地拽緊了手中的刀把。江離突然停了下來,朝四周的空氣嗅了嗅。那股味道又來了,之前江離剛進入林中不久便聞到的味道,現在這股味道比江離之前聞到的更為濃厚,好像……就在你面前一般,散發著一股熟悉的惡臭。
突然一股巨大的咆哮聲從江離后方響起,一個青面獠牙、口誕腥液的魔獸從濃霧中沖出,江離一眼便認出了這只魔獸是和上次被他殺了的那只魔獸長得非常相像,應該是同族,過來找江離尋仇了。
那魔獸朝江離撲過來,鋒利的巨爪朝江離毫不留情的抓去。江離敏捷地一躍而起,巨爪在江離越來站立的地方留下一個坑,江離順著跳起的姿勢,猛地將腰間的長刀抽出,灌輸魔氣,朝著那個魔獸血紅的眼睛刺去。
只是這只魔獸明顯比上次那只實力要強的多,在江離即將刺入他的眼睛之前,迅速地反應過來,揮掌將江離拍開了。
江離因為之前躲避獸潮消耗了不少的體力和魔氣,一時反應不及,被實打實地拍了個準,像支離弦之箭般往一旁的樹林撞去。江離頓時覺得后背鉆骨的疼,體內的魔氣也有一瞬間紊亂,不過那魔獸也好不到哪去,在拍開江離時手掌剛好和江離的長刀相撞,把江離拍開了,但是長刀因為相撞的力度也順勢刺穿了那魔獸的前掌。
江離掙扎著站起身,堪堪穩住體內亂竄的魔氣,就見那魔獸狂亂地咆哮著朝這里沖來,周圍的樹木根本經不住他巨大的身軀和強勁的掌力,看來江離那一刺是徹底地激怒了他,發了狂,整個眼睛已經變成了想鮮血一般的深紅色,周身肌肉暴漲,蓄足了力氣朝江離不管不顧地撞來。
江離也不會坐以待斃,在那魔獸沖過來之前,轉身往林中掠去。
江離利用周圍樹林密布的地勢和自身敏捷地身姿,在一棵一棵樹上來回穿梭著,而那魔獸因為有樹林的阻擋,反而越來越落后于江離,這使得那魔獸更為憤怒,咆哮著將擋在面前的樹木一一揮斷。
突然,江離停了下來,轉過身面向那魔獸,定定地站著,一動也不動。那魔獸解決完那些礙事的樹枝,便看到面前站著的一動不動的江離,那血紅的雙眼頓時露出一種勢在必得的狂喜,更加快速地朝江離撲去。江離背部挺得筆直,面上毫無懼色,仿佛現在正面臨著生死危機的不是他一般,那雙琥珀一樣的眼瞳一瞬不瞬的盯著面前沖撞而來的巨獸,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那魔獸終于到了江離的跟前,咆哮著用盡所有力氣像江離揮掌拍去,可以想象江離若是被這一掌拍中,肯定必死無疑。就在那一章即將拍上江離時,江離突然消失了,只剩江離身上穿的那身衣服,抖抖索索地落在地上。
那魔獸被突然出現的這一幕給嚇到了,那蓄足力氣的一掌就這樣硬生生地停了下來。那魔獸以為江離跑了,正怒吼著左看右看地找著江離的身影,結果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他能感受到有什么東西正從他的腹部一直往上竄,攪動著、撕咬著他的血肉。
劇烈的疼痛讓他讓他在地上不斷地翻滾,痛苦又憤怒的咆哮著,疼痛戰勝了理智,尖利的雙掌憤怒地朝自己的胸口揮去,仿佛這樣就能阻止在自己身體里作怪的東西一般,但是這樣除了加重自身的傷勢外對體內的東西并不能有任何作用。
突然那龐大的身軀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停住了,怒吼聲漸漸弱了下來,仿佛有人摁住他的喉嚨一般,發出陣陣沙啞的“咳咳”聲,口中腥啖的唾液早已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躺在地上粗重地喘息著,絲毫不見了剛才的威風。
喘息聲漸漸小了下來,紅色的眸子逐漸暗淡下來,那魔獸已經徹底死絕了。
沒過多久,一只小小的身影便從那巨獸胸口的傷口中掙扎了出來。黑貓早已被那魔獸的鮮血給糊了全身,毛發也一坨一坨地黏在了一起。
江離此時的狀態可以說是非常不好了,剛剛的攻擊已經用盡了他全部的魔氣,孤注一擲,還好能殺了這頭魔獸,否則的話江離現在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等死了。貓咪的雙眼被血水糊住了,周身的腥臭味讓江離有些作嘔,他強忍著身為一只貓想要舔毛的原始沖動,在空氣中嗅了嗅,跌跌撞撞地朝著自己的那身衣物走去。
他不能就這樣以原型回去,到現在江離還是記得要把衣服穿上。而就這幾步路的距離江離卻走得十分艱難,因為他現在實在是太累了,光是從那頭魔獸身體里出來就耗盡了他全部的體力,就算他能走過去,恐怕也沒有多余的力氣維持人形。江離在嗅到屬于自己衣服的味道后,腳下一軟,直接撲倒在那層柔軟上昏死了過去。
就在這時,周圍的那層霧氣卻突然劇烈的翻滾著在江離四周聚集了起來,并且濃霧之中能聽到一陣陣的吼叫聲,那聲音越來越大,仿佛里面藏著一大群魔獸在嘶吼一般。突然從濃霧之中伸出了一只滿是利爪的手,表皮堅硬漆黑,上面的肌肉紋絡清晰可見,五指勾起,上面漆黑尖利的指甲泛著青光,迅速地朝江離的腦袋抓去,而江離此時毫無所覺,可以想象若是被這雙手抓到,江離的腦袋肯定會多了五個大窟窿。
就在那鋒利的長指甲即將刺穿江離的腦袋時,一股勁風突然劃過,將那只手自手腕處一下斬斷,切口干凈利落,掉落的那只手掌甚至還保持著五指成爪的抓握姿勢。由于那股勁風來的太快,太過突然,那魔獸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掌早已被切斷,疼痛瞬間順著神經末梢直達大腦,那魔獸痛吼一聲,迅速地將手臂縮回濃霧之中。
一道欣長挺拔的身影慢慢地從迷霧中顯現出來,一身黑色束裝將戊凌修長的身形勾勒了出來,全身無多余飾物點綴,僅有腰間的一條腰帶盤緊,墨黑的長發用飾帶束起,和平時相比,此時的戊凌更讓人感到冷冽,威嚴,甚至危險。而此時的戊凌眉間縈繞著淡淡的怒氣,在那一堆衣物中看到全身縮成一團全身糊著一團一團血塊的江離后,眼神更是森冷地朝著那團濃霧中看去。
那魔獸原本因為被砍了手掌,無比憤怒地正想著出去算賬,看看誰這么不長眼敢自己的地盤這撒野,還把他的手掌給砍斷了。正當他剛探出一顆腦袋,在看到背著手站在他面前的人時,突然有種又要縮回霧里的沖動。但是當他對上戊凌那凌厲的眼神時,他又不敢再有動作,就這么不上不下的僵在那里,下半身還就在霧里,那副模樣既然有點滑稽。
戊凌是誰別人不知他可是清楚得很,此時他可后悔死了,早知道會在這遇上魔主,說什么他都不能出來。
戊凌先探了探江離的傷勢,發現江離只是消耗過大外加一些皮外傷,便放心地用衣物將江離小心地團起抱在懷里。戊凌轉過身來,眸色森冷。
“怎么,還需要我去請你嗎?”
那魔獸瞬間一個激靈,連滾帶爬地從霧中出來,瑟瑟地趴服在戊凌腳下。
“不不不……小的不敢?!?br /> “回去告訴堯天,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還有第三個人知道,否則我也不介意
讓黑犀一族重新換一個族長?!?br /> “是……是,小的定當把話帶到。”
戊凌不再理會,帶著江離便離開了。那魔物還全然不知戊凌已經離開,等了很久還不見魔主發話,他大著膽子慢慢的抬起頭,那紅紅的眼珠子慢慢地往上瞄去,哪里還能見到魔主的身影。那魔獸猛地抬起身,左看右看,確定魔主是走了,頓時重重地送了一口氣,不一會兒又急急忙忙地朝林中的一個方向閃去,估計是回去回話去了。